慕容无霜摇了摇头,满脸困惑的看着他,微微眯起了双目,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那场战斗,我没有亲眼得见,但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前来袭击玄天宗的人,多半也都是高手。而且也是以碾压之势,玄天宗的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一招毙命。”
宋轩逸奇道:“一招毙命?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即使我武当派高手众多,家父和诸位师叔一起出手,想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玄天宗,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天下间又有什么门派,可以比得过我武当派?难道,出手的是少林派?可这也不对呀?少林高僧一向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怎会心狠手辣的屠人满门?虽然说玄天宗素行不良,心怀叵测,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但门中总还有几个无辜之人吧?怎能好坏不分,一概击杀了?”
慕容无霜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宋轩逸点点头,道:“不错,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知道动手的人是正是邪,是敌是友。”
两人商议已定,决定先返回武当山,将此事告知宋轩逸的父亲和师叔们,再作打算。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便来到了武当山脚下,给当朝驸马沐昕所写的【治世玄岳】的山门牌匾之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远处武当山上,玉虚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显然是遭受了不明敌人的袭击。
宋轩逸脸色大变,失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武当山怎么也遭此大难?殷六叔呢?”
慕容无霜心中一沉,道:“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我们快走!”说罢,三人身形如电,朝着起火的玉虚宫疾驰而去。
当他们焦急万分的赶到玉虚宫山门口,便见到殷梨亭浑身浴血,手执长剑,如天神一般,面对御碑亭,站在山门正中。
在玉虚宫大门内,广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身着白袍、手指标枪,与提着竹筒的黑袍壮汉。
当先一人身着白色连帽兜袍,年约五旬上下,身形健硕,手持一柄长枪,整个人也似一柄锋锐的长枪,挺直的如同标枪一般,锋芒外露,极具压迫感。
宋轩逸三人急忙赶上前去,与殷梨亭并肩而立:“殷六叔,我们前来助你!”
殷梨亭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你们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对方来头不小,我不是对手。你们快带着师兄弟们撤走,上紫霄宫找你的父亲报信,能走一个是一个。”
宋轩逸咬了咬牙,“不,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师叔共同进退,与武当共存亡!”
殷梨亭厉声道:“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本就是武当派的罪人,今日为护山而战,战死就战死了。但你们还年轻,武当的未来还要靠你们!”
慕容无霜也附和道:“殷六侠说得对,我们不能冲动。”
就在这时,一阵狂笑传来,“哈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只见又是一群黑衣人从御碑亭左手边掖门蜂拥而入,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面罩黑纱,看不清面容,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此人实力极为强大。
这个黑袍蒙面人与那个白衣人互相点头打了一个招呼,便眼神不屑的瞥了殷梨亭诸人一眼,语气玩味的道:“你就是武当派的玉虚剑客殷梨亭?名声挺大,修为好像不怎么样啊?”
殷梨亭深深的吸一口气,长剑当胸一立,剑尖下垂,双手握住剑柄,正是武当太极剑的起手式,【请手】。
他这一招请手使出,顿时气势大变,渊亭岳恃,完全一派宗师气度。
对面那个黑衣人与慕容无霜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欣赏讶异之色。
殷梨亭朗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武当殷六。来者何人?为何要突袭我武当?”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们武当派自诩名门正派,却收留魔教妖女,实乃武林之耻!今日,我等便是来替天行道!”
宋轩逸闻言,心中一惊,忍不住插言道:“魔教妖女?呵呵呵!好一个光明堂皇的理由!你把话说清楚,你说的倒底是谁?我们武当派一向光明磊落,敝派自太师父以下,皆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又怎么会包庇魔教妖女?”
黑衣人冷笑道:“不会吗?那妖女表面上是个仁济天下的女大夫,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她杀害我教弟子多人,天理难容!”
殷梨亭皱眉道:“空口白话,岂可轻信?阁下究竟是何身份?”
黑衣人傲然道:“我乃明教五行旗掌旗使之一,吴劲草!”
听到“吴劲草”三个字,殷梨亭等人皆是脸色一变。明教五行旗掌旗使,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会亲自前来攻打武当山。
殷梨亭双手里抱拳,义正辞严的道:“原来是明教的吴旗使,失敬失敬!不过,你们明教行事,尚算是光明磊落,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算坏,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进犯我武当山,就是为了此事?”
吴劲草怒目圆睁,“哼!那妖女杀我教徒,岂能饶她!今日必要血洗武当!”
殷梨亭眉头紧锁,微微在心里思量了一下敌我情势,也不愿立即撕破脸皮,让身边的武当弟子徒增无谓的伤亡,当下委婉的道:“吴旗使,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调查清楚?”
吴劲草丝毫不让,“不行!证据确凿,何必拖延!”
说话间,双方已然剑拔弩张。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慢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
那女子白纱蒙面,身姿婀娜,气质出尘。
她袅袅娜娜缓步而行,虽然看不清面目表情,却自有一番风情。
宋轩逸轻声叫道:“慕容姑娘,这是我们武当派的事,请姑娘不要插手。”
那女子正是与宋氏兄弟同来的慕容无霜。
慕容无霜走到吴劲草面前,冷声道:“你说我是魔教妖女,可有证据?”
吴劲草瞪着她,“你与宋轩逸兄弟一同上山,难道不是心虚?”
慕容无霜轻笑一声:“若是心虚,我此刻岂会站在这里?”
殷梨亭拱手道:“吴旗使,这位慕容姑娘是我好友,绝不是你口中的魔教妖女。”
吴劲草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一名明教弟子跑上前,在吴劲草耳边低语了几句。吴劲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狠狠地瞪了慕容无霜一眼,又看向殷梨亭,悻悻的道:“算你运气好,我们走!”说完,带领一众明教弟子迅速离去。
此刻,得到消息,附近隔的较近的遇真宫弟子及护宫道兵,在张松溪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帮助奉殷梨亭的命令,躲在外面的玉虚宫弟子,一起将武当山上的大火迅速扑灭。
殷梨亭望着一片狼藉的玉虚宫,心中悲痛愧疚不已。
他转头看向慕容无霜,“多谢慕容姑娘相助。只是,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张松溪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了殷梨亭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与愤怒。
他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六弟的肩膀,轻声埋怨道:“玉虚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一下?你是准备独自一人面对强敌,以命相搏吗?六弟,你怎么这么傻?”张松溪看着玉虚宫内一片狼藉的惨状,不禁长叹一口气,“唉,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呀!真是个傻兄弟!只是没想到,我武当派竟遭此横祸。”
殷梨亭不好意思找到了后脑勺,讪讪笑道:“四哥,此次来袭的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怕给你送信之后,反倒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看来,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之策。”
张松溪点了点头,“我已派人通知掌门俞二师兄和其他几位不在山上的几位师兄弟,相信他们不久后就会赶回武当。在此之前,我们要加强戒备,以防敌人再次偷袭,各个击破。”
殷梨亭点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武当与明教素无往来,更是从来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好端端的,他们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上门来,说我们窝藏包庇魔教妖女?”
宋轩逸愤愤不平地说:“这些魔教妖人真是可恶,竟敢诬陷慕容姑娘是魔教妖女。”
慕容无霜感激地看了一眼殷梨亭,红唇亲启:“多谢各位信任。此事定有内情,我会协助各位查清真相。”
殷梨亭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嗯,多谢慕容姑娘。不过,他们说的魔教妖女,恐怕不是指这位慕容姑娘。毕竟,这位姑娘今天刚到武当山。他们总不是会未卜先知吧?况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切需小心行事。”
宋轩逸道:“四叔、六叔,据孩儿看来,刚才这吴劲草说,那妖女名义上是一位德被天下的女大夫,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从这点上看,说的确实不是慕容姑娘。”
张松溪心中一动,脑中蓦地浮现一个人影,轻声说道:“德被天下的女大夫?他说的莫非是?”
殷梨亭宋轩逸齐齐叫道:“殷素素殷姑娘?!”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随后便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者。
同时派人上紫霄宫,去通知张翠山和殷素素,让他们多加小心。
武当山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与此同时,在南岩宫中的甘露井旁,俞莲舟单足立在井台之上,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眼前的四名黑衣人。
在他身侧,站着手握长剑,一脸紧张的卢秋云和孙碧云两兄弟。
相比较于俞莲舟的云淡风轻,这二位就紧张多了。
更远处,贴着崇台之下,与崇台之上的栏杆两侧,南岩宫的护宫道兵,皆是手握兵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几个黑人,人人刀出鞘弓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双方皆是一言不发。
其中一名黑衣人向前一步,抱拳道:“俞二侠,别来无恙。”
俞莲舟淡淡的回应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武当禁地?”
黑衣人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奉命前来取一件东西。只要俞二侠交出那样东西,我们绝不为难。”
俞莲舟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黑衣人嘿嘿一笑,“俞二侠何必装傻?我们要的东西,就在你身后的井里。”
俞莲舟回头看了一眼甘露井,心中暗自惊讶,他在这里驻守修炼多年,都从来不知道,这甘露井中藏的有东西。
即使之前在这里住的卢秋云师弟,也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这甘露井中有什么东西。
他转身对黑衣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但这里是武当禁地,你们休想得逞。”
黑衣人冷笑一声,“既然俞二侠不肯配合,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四名黑衣人同时出手,向俞莲舟扑去。俞莲舟身形一闪,避开攻击,手中的长剑顺势刺出,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卢秋云和孙碧云没有得到俞莲舟的命令,便仗剑守护在甘露井两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黑衣人与俞莲舟动手。
俞莲舟长剑在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长剑不断颤动,招招不离对手手腕神门穴。
他的攻势看起来并不凌厉,却逼得四名敌人不断后退。
渐渐从甘露井旁,退到了宫门之侧。
其中一名黑衣人大声叫道:“今日任务失败,我们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和他拼了!”
其余三人听了他的话,纷纷使出绝招,企图扭转战局。然而,俞莲舟的剑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轻松化解了他们的攻势。
斗到紧要处,只见他剑势一变,陡然化为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击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咽喉。那名黑衣人躲闪不及,当场倒地身亡。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状,心知大势已去,纷纷转身逃走。俞莲舟并未追击,而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哥,要不要追上去?”卢秋云问道。
俞莲舟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去吧。”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上面沾染了一滴鲜血。他轻轻拭去血迹,将长剑收入剑鞘。
“收拾一下现场,加强戒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俞莲舟目光凝重地说道。
卢孙二人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俞莲舟在甘露井旁重新坐下,双目微闭,淡淡的吩咐道:“卢师弟,你带两个精干的弟子,去紫霄宫一趟,看看大哥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同时通知众兄弟,大家加强戒备,有事及时送信,我们要相互为援,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卢秋云答应一声,带着两名弟子匆匆离开。
俞莲舟又道:“孙师弟,诸宫观之中,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山下六弟的玉虚宫。这样吧,你在这南岩宫中挑选十名精锐兵士,再到泰常观找沐驸马爷,让他派两百名士兵,叫上三弟、七弟,一起去玉虚宫看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吁了口气,接着又道:“但愿六弟别出什么事才好。”
孙碧云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转身自去安排。
这时,在紫霄宫中,朝拜殿前,宋远桥一身白色道袍,长剑随身,说不尽的俊逸潇洒。
他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护宫道兵,做好紫霄宫中的防备工作。
突然,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跑来报告:“启禀大师伯,大事不好!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率领大批魔教弟子,正向紫霄宫攻来!”
宋远桥心中一震,随即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皱眉问道:“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他们的教主不是东方求败吗?”
报信的弟子摇了摇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据说,他们的教主东方求败,前段时间已经被人所杀。这新任的教主,是东方求败的弟弟,名叫东方不败。”
宋远桥一愣,这哥哥叫东方求败,弟弟叫东方不败,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东方必败呢?想到此处,他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但他深知东方求败武功高强,绝非易与之辈。
他忍不住心中好奇,那东方求败,他也是与他交过手的,武功手段自有过人之处,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杀了他。那他的弟弟,想来身手也是不弱,但他身为武当派的开山大弟子,又怎能怯敌退缩?
他当即下令:“全体弟子听命,摆下大阵,准备迎战!”
一时间,武当弟子们纷纷按部就班,站好了各自的方位,摆下阵势,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片刻后,魔教大军杀到,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与此同时,奉命前来紫霄宫探听消息的卢秋云,在展旗峰上已经听到了喊杀声震天,他当即命令身边跟着的两名道兵,快点返回南岩宫去通知二哥俞莲舟,他自己则一个人,从雷神洞旁的小路上,向着紫霄宫驰援而至。
他刚刚赶到紫霄宫后的竹林中,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让他大出意外的人。
那人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便挥手令他自去钟鼓楼中,敲响了铜钟,一则示警,二则激励全山弟子奋勇杀敌。
而那人则一头钻入了紫霄宫后面的父母殿里。
朝拜殿前,崇台之下,宋远桥挥舞长剑,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与魔教弟子展开了激战。
他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令魔教弟子们叫苦不迭。
而东方不败则催动内力,施展诡异的身法,出手便是杀招,穿梭于人群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武当弟子们渐渐落入下风,伤亡惨重,形势危急。
宋远桥眼见情势不对,立刻舍了对手,执剑迎了上去,抬手就是三剑,挡住了东方求败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左侧钟楼中响起,传遍了整个武当山。
宋远桥心中一动,知道是俞莲舟发出的信号。他精神一振,高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
武当弟子们听闻此言,士气大振,更加拼命地抵抗魔教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