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闻言一愣,随即一喜,他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他牵挂无比,熟悉,又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蓦然响起:“七弟!我......我好想你......”
莫声谷怔怔的抬头,看着已经慢慢睁开双眼,泪流满面的殷梨亭,突然撒手抛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双清姐姐,一个转身,就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六哥,禁不住喜极而泣,颤颤巍巍的叫道:“六哥......你,你终于回家了......″
双清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他推开,一下子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势让她痛苦的,忍不住一声闷哼。
随后赶到的杨善登忙伸手弯腰将她扶起。
但是,他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七哥怀里的六哥,也是又惊又喜的叫道:“六哥!你......你......”
他连说两个“你”字,激动,狂喜,兴奋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远处的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也都是又惊又喜,若不是心中担心着,怕自己万一一动,就会让她的一番努力心血毁于一旦,恐怕是早就翻身跃起,迫不及待的,跑到六弟身边,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中了。
此刻,俞岱岩兄弟都是紧张又担心的,双拳紧握,目不转睛的盯着,浑身沐浴在那紫色光芒中的殷梨亭。
双清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兄弟,轻轻的道:“你们别太担心。六哥体内肌肉中已经出现了血丝。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魇魔阴煞邪恶力量的转化与滋养之下,六哥在这半年之内,便可能会将全身的血脉修复串联起来。慢慢的恢复输血功能。然后,再想办法,将那魇魔转化为他缺失的五脏。重新恢复他的供血造血功能。到那个时候,六哥就会成为一个,有血有肉,五脏俱全,活生生的人。”
她在自己重伤之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是忍不住喘息不已。
杨善登感激不已的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姐姐,你们姐妹对我们兄弟做了那么多。这个谢字,小弟就不说了。但是,不是小弟不相信你,小弟只是担心,六哥这还魂复生已经成功了吗?”
双清摇摇头。低声道:“还差最后一步。你先扶我坐起来。”
杨善登依言将她扶起。
双清身子软软的,半依靠在杨善登怀里。左手无力的微微抬起,拇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一捏,右手抬起,食中二指骈指如剑,轻轻一点殷梨亭的眉心,同时口中一声轻叱:“疾!魇魔魑魅魍魉现,江河湖海流,阴阳乾坤剑,五行定乾坤!合!”
随着她这一个“合”字出口,莫声谷怀抱着的殷梨亭忽然身子一震。脸色忽然变得通红。同时一声闷哼。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莫声谷与俞岱岩等人见到他再次吐血,都是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邱玄清毕竟是玄门中人。他此刻已经从中间看出了一些门道。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串卜卦的铜钱,双手拢住。在手中快速摇晃。随即抖手掷出。同时口中朗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阵法!没!双清姐姐接住!”
那七枚卜卦用的铜钱,顿时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阵,向双清疾飞而至!
双清此刻虽然已经虚弱不堪,但是,此时正是殷梨亭还魂复生的重要关头,她只能咬牙强撑着,勉强坐稳身体,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突然听到邱玄清之言,又见到那七枚铜钱,带着一阵凌厉的风声,凌空飞到,顿时眼前一亮,同时心中一喜。
她毫不迟疑,右手全力挥出,同时食指连弹,在一阵密如连珠般的疾响声中,那七枚铜钱便被她精准无比的,弹射落在了殷梨亭身体四周,不偏不倚,正好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
殷梨亭正好处在“天权”之位上。
正在这时,眼前人影闪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立刻就出现在了双清身边。
俞岱岩兄弟们都一齐躬身行礼,同时叫道:“师父!”
不错,来的正是刚才落荒而逃的张三丰。
此刻,张三丰却是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地上那七枚铜钱。神色凝重的道:“北斗七星阵?”
双清点了点头。低声道:“七弟,你扶着六哥坐稳。张真人,你坐在玉衡位置。周师弟,你占住摇光;孙师弟你居于开阳;王师弟,你坐在天机;杨师弟,你扶我坐到天枢位。你自己在天璇位置坐好。三哥,四哥,八弟,你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动。”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伸手捂着胸口,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方才喘着粗气说道:“杨,杨师弟,你,你扶我起来,到,到天枢位置坐下。”
杨善登答应一声。慢慢扶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天枢位置坐下。然后他自己走到天璇位置坐好。
旁边,纳兰容钦好奇的说道:“双清姑娘,在下对这北斗七星阵,倒是也略知一二。不知在下可否效劳?”
双清刚在地下盘腿坐好。听到纳兰容钦的话,忍不住再次咳嗽了几声,嘴角也忍不住再次溢出了一缕血渍。方才微微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的道:“原来,纳兰阁主也懂北斗七星阵?那就太好了。我正担心着,我体力不支,怕误了这大事。”
她微微偏头看着杨善登,低声道:“杨师弟,劳烦你将我扶到一边,请纳兰阁主坐在这里。”
当下二人互换了位置。
双清也实在无力坐起。只得软软的半趴在地上。
她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息着。一缕缕嫣红的血渍,从她口中也不断溢出。
张三丰师徒都是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见到她一直在不断的咳血,张三丰忍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闪身,就掠到了她的身边。
他俯身弯腰将她轻轻抱起。左手伸出,按住她背后至阳穴,一股精纯又浑厚的内力,慢慢渡入她身体内,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慢慢游走,缓缓的修复滋润着她受损的经络。
同时出声说道:“丫头,你伤的这么重,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该怎么做,你吩咐,我们照办就是。”
纳兰容钦也是担心不已。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打开盒盖,取出了一个青色的小葫芦。
他将小葫芦握在手里,起身走到双清与张三丰身边,将手中的小葫芦,双手递给张三丰,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张真人,这是晚辈自己配制的疗伤之药,对治疗一些内伤,外伤还是有些效果。请前辈笑纳。”
张三丰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打开葫芦塞子,将葫芦嘴对准双清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柔声说道:“丫头,来,先喝点药。”
双清半闭着眼睛。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此刻,听到他的话,勉强睁开双眼。看了看他手中的葫芦。唇角微微上扬,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微微张嘴。
张三丰将手中的葫芦微微一倾,一缕半透明的药水,便向着她的口中流入。
正在这时,一个愤怒又紧张的声音响起:“住手!这个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