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清这丫头却不理那么多。
她轻声抱怨了几句。便与秦孝武一齐转身,正准备离开,张松溪,莫声谷,邱玄清,与刘古泉、周真得诸侠,忍不住一齐围了过来,一起说道:“好妹子(姐姐),带着我们兄弟一起去吧?”
双清却是一声叹息:“你们这又是何苦来呢?”
秦孝武也是一声叹息:“兄弟情深,不外如是。昝二姑娘,带着他们兄弟一起去吧?毕竟他们兄弟一场。见一面少一面了。”
双清却是不再劝说,只是丢了一句话:“想去就去吧。只是路上注意安全。”
俞莲舟当即表态,除了大哥宋远桥,在山上处理,六弟的葬礼,受伤的杨善登,便毫无异议的被留下。协助大哥办理六哥的丧事。
这一次,宋远桥确实不答应了。
上次因为没有去接六弟,而导致兄弟在临死前都没有见到他最后的一面。
这一次他可不想错过了。
即使殷梨亭已经不是之前的六弟,变成了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但那也是他同门学艺,情深意重的六弟!
俞莲舟说道:“大哥,我们都舍不得六弟。那要不这样?我们兄弟全部都出去找六弟好了。不管是谁留在山上,面对一具空棺材,又有什么意义呢?”
双清点头说道:”二哥说的极是。那我们一起去吧。”
宋远桥兄弟与双清、秦孝武一齐离开这【雷神洞】,下千步梯,出二天门,一天门。刚刚进入【榔梅祠】,那位五品郎官,又躬身侍立在门内,当他抬头看到宋远桥十余人一齐鱼贯走了进来,不由的大感意外。
他一脸惊喜的道:”宋大侠,你的事,办完了?这几位是?”
其实,他心中早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宋远桥虽然是谦谦君子,待人接物,进退有据。可是,事关自己兄弟。他这时却没有心思与他打交道。
但是,身为武当派掌门大弟子,最起码的礼貌,却也不能失去。
当下,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对他说道:“承蒙大人下问。这几位,都是我那不成才的师弟。这是二弟俞莲舟,三弟俞岱岩,四弟张松溪......”
在他的介绍下,那位郎官大人又与俞莲舟等人一一见礼。
宋远桥兄弟都是急的不行,可偏偏这位郎官大人,又是个迂腐之极的人。务必要与每人都见到礼才行。
众人忙乱的好一会儿,才彼此见礼已毕。
这时,还不等那位郎官大人再次发话,宋远桥便斩钉截铁的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等我们兄弟回来了再说。我们兄弟还有点俗务,必须处理。先行告辞!”
众人急匆匆的出了【榔梅祠】,往山下【紫霄宫】赶去。
那郎官大人见众人步履匆匆。忙追在身后喊了一声:“各位大侠,那位昝大姑娘带话说,贵派殷六侠......”
可是众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心中急切之下,人人恨不得肋生双翅,一步就追上双英二人。哪里有那心思听他说废话?
所以,众人都错过了一个重要信息。以致后面又生出了许多事端。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那郎官的话,走在最后一个的周真得,倒是听到了一半,可是,却没往心里去。
他心里兀自在想,“这位展大姑娘,与我们何关?这人却是恁也好笑。”
却说宋远桥兄弟急匆匆的回到了【紫霄宫】。
当他们师兄弟知道师父并没有回来,当下又一齐赶到了九龙山下,来到了师父隐居的草庵。
当他们兄弟看到,在他们走后,在武当弟子与杂役道人收拾下,重新变的庄严肃穆的灵堂,看着灵堂中间的那个大大的黑色“奠”字,忍不住再次悲从中来。
那一个月前,到【南岩宫】旁,白果树下,给宋远桥兄弟送信的灵静,轻轻的走到了宋远桥身边,低头道:“大爷,灵堂小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六爷的遗体,还没有找到吗?”
宋远桥一声轻叹,道:“你们将这里撤了,都下去吧!六弟他,恐怕是一时半刻的找不回来了。你们守护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留着,也不过是让我们徒增伤感罢了。”
张松溪却说道:“大哥,依小弟之见,这灵堂,还是留着他们在这里守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双英妹子又把他送回来了呢?”
俞莲舟与莫声谷、邱玄清等人一起点头,同声附和道:“嗯!那可说不准。她那么疼六弟(六哥),一定不舍得让我们的兄弟,成为孤魂野鬼,曝尸荒野的。”
即便是双英翻脸无情的伤了他们师徒,关系已经破裂到,几乎可以说是反目成仇的地步,可是,在他们兄弟的心里,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姑娘,却还是恨不起来。一说起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叫她姐姐妹妹。
宋远桥见到兄弟们都不赞同撤了灵堂,当下也只能作罢。只是吩咐三代众弟子与火工道人,好生看着,不可怠慢。
众人也是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带了一点盘缠与换洗的衣服,便拿了兵器,骑了马儿,在双清与秦孝武一路追踪下,向着均州方向追去。
不得不承认,双英双清这对姐妹,确实有点心有灵犀一点通。
双英似乎料到了,双清会带着武当派诸侠追上来,她带着一个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反应,只会听双英指挥的殷梨亭,也是没有任何避忌的,出现在武当山下,均州城里,甚至,还明目张胆的住进了一家,名叫“全友”的客栈。
也不知道她是有心无心,还是刚好凑巧,这一家“全友”客栈的老板,也姓殷,名叫“全友”。而且还是六侠殷梨亭的故交。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殷梨亭已经去世的消息。
此刻,那殷全友正从后院出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亦步亦趋跟在一个美貌青衫少女身边的殷梨亭。
那殷全友顿时就大喜过望,几大步就跑了过来,一下子就向着殷梨亭拥抱了过去。
双英却是右手一抬,食指、中指,拇指轻轻的一捻一弹,一缕肉眼难见到的冰蓝色的精气,顿时就没入了殷梨亭的咽喉。
于是,在殷全友即将抱住殷梨亭的肩膀之时,一道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闪开!”
那殷全友一呆,伸出去的双手一窒,满腹狐疑的问道:“殷六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全友啊!上个月中旬,小弟还上山去找你的。可是,宋大侠却说你失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生担心你。″
殷梨亭面无表情的道:“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前世你我的缘份已了。你保重自己。”
那殷全友一呆,随后使劲的咬着牙,强行压住想要笑喷的冲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六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你要讲笑话,也要讲个好笑点的呀?这个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双英脸色漠然的看着他们,语气平淡的道:“老板,我劝你最好不要碰他。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麻烦帮我们开一间房,准备一份清水食物,给我送到房间里来。”
殷全友奇怪的道:“一份食物,一间房?姑娘,你确定没有说错? 你们两个人只要一间房?你和殷六侠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就自作聪明的反应过来:“啊!我明白了!你是我六哥的意中人!原来你们的关系已经那般的亲近了?”
说到这里,他不无羡慕的道:“殷六哥,你好福气啊!找到了一个这么貌美如花的美娇娘!”
正在这时,客栈后面大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少年,大踏步从院子里走入了大厅。
那少年约有十五六岁,一身黑衣,腰佩宝剑,风尘仆仆,眉眼间,却是难掩一抹疲惫与伤心之色。
那殷全友却是认识那黑衣少年,当即大声招呼道:“宋少侠,你回来的正好。你殷六叔,他回来啦!”
这少年姓宋,双名“轩轾”,乃是武当派声名赫赫的宋远桥大侠的次子,他本来是遵父命,回家探母。可是却在三天前,接到父亲家书,说是六叔殷梨亭遇害,让散处各地的武当弟子,都回山吊唁。
六叔殷梨亭在武当第三代弟子心目中,便是“剑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性格随和,没有半点师叔的架子。对这些师侄们又是有求必应。与他们也算是亦师亦友。
所以,在得知六侠殷梨亭的噩耗之下,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
此时,他刚刚推门而入,便看到了一个让他时刻挂念担心的熟悉身影!顿时就让他高兴的大叫一声:“殷六叔!原来是爹爹哄我,六叔你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
他高兴的语无伦次,忙伸手去抱殷六叔。
殷梨亭却双手凌空一推,顿时就将宋轩轾推的连退三步,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我不是武当弟子,我也不认识你。”
宋轩轾一呆,他看着面前的熟悉身影,可是声音与气质却是极为陌生的殷梨亭,不由的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当下忙退了一步,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侄儿宋轩轾,见过殷六叔。六叔,你不认识我了?侄儿——”
双英语气冷冷的截口道:“这位宋少侠,你的殷六叔已经不在了。你认错人了。你要找你的殷六叔,就让你父亲和众位师叔来找我。走!”
她目光看着殷全友,也不管宋轩轾什么反应。径直向着后院走去。
殷梨亭面无表情,步伐僵硬的跟在她的身后,一齐走了进去。全然不理愣在原地的殷宋二人。
直到双英冰冷的声音在院子里传来:“老板,你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呢?”
宋轩轾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就向着殷全友说道:“殷叔叔,这事儿透着古怪,你先稳住她,小侄立刻回山找到我爹与俞二叔,让各位师叔来处理这事情。”
殷全友还没有说话,双英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不用稳住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爹和你的俞莲舟师叔他们。等他们师兄弟给我一个交代。”
殷全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快,快点回山找你爹,这里的事我来安排。”
宋轩轾满脸担心的点头离开。殷全友自去安排她的房间。
却说这宋轩轾快步走出客栈,招呼小二牵来他的坐骑,翻身上马,向着武当山上疾驰而去。
现在,刚过午时。
宋轩轾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纵马扬鞭疾驰,只想快点见到父亲与各位师叔,以解心里疑惑。
他骑马正奔近一片小树林,忽然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咦?那对面来的可是轩轾侄儿?”
宋轩轾立刻就知道了来的是二师叔俞莲舟。
他忙打马迎接上去:“二师叔!我爹爹来了没有?侄儿刚才见到殷六叔了!可是,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六叔他居然不认识我了!”
说话间,他立刻跳下马背,躬身向了俞莲舟行礼:“侄儿宋轩轾,见过俞二叔。”
当他抬头时,便看到了他父亲宋远桥,及三师叔俞岱岩、四师叔张松溪等人一起骑马奔了过来。在他们师兄弟身边,还有一个俏丽明艳的绝色紫衣少女。那少女与六叔身边的青衫少女,容颜颇为相似。不过是一个俏皮可爱,一个冷若冰霜。
宋轩轾心里更加疑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居然让他爹爹和众位师叔,一齐联袂而出。
此刻,宋远桥急切的道:“轩轾,你在哪里看到你殷六叔的?”
俞莲舟沉声说道:“轾儿,快点上马带路。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
宋远桥道:“轩轾,听你二叔的话,我们也走边说。”
宋轩轾弯腰答应了一声,翻身跃上马背,在马背上对父亲与众师叔抱拳一礼,恭恭敬敬的道:“爹爹的话。孩儿是在前面均州城中。全友客栈碰到的。当时六叔与一个身穿青衫的美貌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好冷。六叔居然不认识孩儿了。”
宋远桥兄弟们对望了一眼,张松溪道:“那姑娘见到你了吗?她知不知道你身份?”
宋轩轾道:“回四叔的话,孩儿与那女子说过话了。他知道孩儿是武当弟子。”
宋远桥一惊,脸色微变。他语气急促的道:“糟糕,轩轾,你打草惊蛇了!你这般着急的赶回来,她一定提前离开了。”
宋轩轾见到父亲那着急的样子,马上说道:“爹爹放心,那女子不会走。她说,她会留在这里,等您和二叔他们给她一个交代。”
宋远桥疑惑的道:“给她交代?她打伤了师父和我们师兄弟。那是她欠我们兄弟一个交代吧?”
宋轩轾听到父亲的话,当时就被吓了一跳:那青衫少女打伤了太师父和父亲与众师叔?那怎么可能?那少女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呀?开什么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