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便赶到了,这宽阔的无名小湖边。
张三丰师徒站在这宽阔的湖边。望着湖对岸两侧的两处高台。
正如双清所言,左侧高台之上。立着四根柱子。柱子下面堆满了柴火。
在四根柱子上。分别绑着杨善登,孙碧云,刘古泉和卢秋云四人。在那高台周围,木柱旁边。十名身穿黑衣的【玄溟圣宫】长老,手中握着长剑,短刀。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张三丰师徒。
高台四周,还井然有序的站着,三四百名身穿黑色灰色道袍的【玄溟圣宫】弟子,他们手中握着强弓硬弩,硬弩上正装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
只等一声令下,那火箭便会射入杨善登等人脚下的柴堆上,将他们四人烧成一片灰烬。
而右侧相隔百余丈处。也是有一座高台。
一个巨大的铜鼎,正摆放在那个高台上。在高台一侧摆了一个大大的祭台。台上放着香烛,纸钱,果品贡酒。
那铜鼎下挖了一个大大的深坑。坑里堆满了柴草。
与左侧不同。这铜鼎底下的柴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炙烤的那铜鼎正在爆出丝丝热气。
旁边还放了一张矮桌。桌上摆满了红花,没药,虎骨,麝香等各种药材。
张三丰现在最关心的六弟子,殷梨亭,此刻正被绑在铜鼎旁边不足四尺之远的木柱上。
此刻的殷六侠,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沾满了鲜血的底裤。也不知道那鲜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浑身上下瘦骨嶙峋,脑袋耷拉在一边。满头长发被扎成了一个松松的道髻,整个人显的死气沉沉,因为相隔尚远,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哪里还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侠?分明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在这位殷六侠身边,错落有致的站了有二十多名天师教的高手。
有两个人更是手握双刀,贴着殷梨亭身边。
显见的是摆了一门奇门阵法,只待张三丰上前抢人。那二人随时可以挥刀,斩断他身上的绳索。将他丢入沸腾的炼丹中。
在这个高台四周也有三四百人把守。
张三丰百余岁的高龄。早已看淡了生死。可是看到爱徒如今这个模样,却还是忍不住眼中泪光盈盈,目眦欲裂。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愤怒。
俞莲舟兄弟们也都是愤怒,悲苦无比。
正在这时,那位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龙虎山天师教,掌教真人张宇初,手执一柄白色马尾拂尘,春风满面的走到了中间的广场上。
在他身后,是一身暗金色黑袍的【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
那柳北溟约有六旬上下年纪。长得干枯瘦小。没有骨头撑着,他还能瘦下去。没有皮包着,恐怕已经散了架。长着一个倒三角脸。基本上看不到眉毛。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嘴唇上下长着三绺焦黄的短须。
他一手捻着嘴唇上的短须,一脸春风得意之色。
此时,那张宇初一脸得意的,对张三丰笑道:“洞玄真人,别来无恙啊。且请过来一叙?”
张三丰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看着眼前约有二十来丈宽的湖面。禁不住脸色心中俱是一沉。
张三丰心中知道。如此宽的湖面。恐怕只有双英那个妖孽丫头,和自己二人才能凌空飞渡过去。至于二侠俞莲舟他们,若不用木筏小船,他们都无法凌空飞渡过去。
不过俞二侠俞三侠兄弟,他们二位生长于江南水乡。水性不错,游过去倒是没问题。不过就是稍微显得有些狼狈了一些,不符合他们武当大侠的身份。
这是要让张三丰自己,独当强敌了。
双清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面对即将被烧死的杨,孙,刘,卢四位弟子,与那即将被推入炼丹炉炼化的六弟子殷梨亭,他张三丰武功再高,也免不了顾此失彼。
救了殷梨亭,杨善登四侠就免不了被烧死。
救了杨善登兄弟,那殷梨亭就会被推入炼丹炉中,被炼制成丹药。
张宇初他们这是杀人诛心!
让张三丰救谁都是错!
无论他救的是哪一个,都让他一生都活在悔恨愧疚之中。
但是当面对眼前这般情况,张三丰又绝不能退缩。
他回头望着俞莲舟兄弟,这一次,除了受伤的邱玄清与莫声谷二人,还留在山洞中养伤之外。剩下的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王道宗,周真得五弟子都在身边。
在这几个兄弟之中,二侠俞莲舟功夫最高。可是他也无法飞渡这二十多丈宽的水面。
张三丰忍不住心下为难。正在纠结之时,刚才消失的双清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出现之时,不是自己一个人。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汉子。还有两头硕大的黑熊。
张三丰曾经远远的看到过熊大熊二。而且他还在熊二的熊掌下救了双清一次。所以倒也不如何意外。
但是俞莲舟兄弟却从未见过熊大熊二。但是,童福他们却是见过的。
当前事态紧急。众兄弟又挂念杨善登兄弟的安危。他们也顾不上嘘寒问暖与问个究竟了。
双清道:“张真人,你凌空飞渡这水面,能带一个人吗?”
张三丰却微微皱眉。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的道:“带一个,应该可以。”
双清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这湖面。沉声道:“这张宇初,想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我们偏不能叫他如愿。张真人,你带俞二哥先过去。晚辈和俞三哥,让熊大熊二送我们过去。然后再让它们过来。接三哥和王师弟,周师弟他们过去。”
周真德却面露惧怕之色的退了一步。将身子靠近三哥俞岱岩,目光望着熊大熊二。低声道:“三哥,这家伙好凶的,我怕。”
俞岱岩神色凝重的道:“周师弟。如今我武当派,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你现在还在怕这两头熊?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双清姐姐吗?”
周真得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握拳一举,暗暗的给自己打了一个气。随即便语气坚决的道:“三哥说的甚是。小弟知道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在师傅领导下,一定可以成功救出众兄长。”
此刻,张三丰却已经携带着俞莲舟,走到湖边。纵身一跃,便到了湖中。
他大袖挥出。一股浑厚而磅礴的内力突然爆发出来。他双足在水面上轻轻一踏。身子已然凌空跃起,当身子滑出四丈多远,眼看着他们师徒就要坠入水中。张三丰左手水面轻轻一拍。一股柔和却又凌厉的内力,在水面击出一团巨大的水花。在水面之力的反震之下。张三丰已经借力飞起,再次斜斜跨出四丈多远。
当他身子再次落下之时,双足在水面上再次轻轻一点。身子再次借力凌空飞起。再次落下之时,距离湖边已不足五丈。
这时,湖边两岸,敌我双方,都看到了张三丰这,惊世骇俗的内力与轻功。
俞岱岩兄弟们都是惊佩莫名,心中震撼不已。
当张三丰刚刚跃的湖中之时,双清已经骑在了熊二身上。下到了水中。她回头招呼了俞岱岩兄弟一声,便骑在熊二身上向湖面飞速游去。
俞岱岩也不敢怠慢。立刻跃上了熊大宽阔的肩膀上。
那熊奔到湖边。粗壮的双腿一蹬地面。立刻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湖中。两只脸盆大的熊掌伸出,破开水面,向着对岸飞速游去。
要知道,熊可是杂食动物。在水中捞鱼,摸虾。那也是一把好手。在水中游泳的速度。可都一点不比鱼儿慢。
在张三丰离湖边不及五丈之时,熊大熊二已经后发先至,已经游到了湖边。
双清二人跳上湖岸上,那熊大已经极通人性的反身游了回去。游到了张三丰旁边。
张山丰正在力竭之时,忽然见到熊大出现。他立刻老实不客气的伸足尖轻轻的一点熊大的脑袋,身子已经轻飘飘的借力飞起,在半空中一个轻轻巧巧的的转折。便带着二弟子落在了岸上。
那张宇初看到张三丰如此轻易的就越过了二十多丈宽的水面。不由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却不无讥讽之意:“呵呵!没有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洞玄真人,凌空飞渡这二十多丈宽的湖面。居然还需要一头畜生相助。可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张三丰倒没有说什么,双清却是早就对他不爽。此刻不由得反唇相讥道:“只要张真人能过来便是。你管他怎么过来?那只能说张真人能力超群,能御使这等神兽听话。要是你,还驾驭不了。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他老人家可比你强的多多了!”
双清这话,顿时就惹恼了这位天师真人。
张宇初斜眼看着双清,一脸不屑的道:“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的意思是,本天师比不上这位洞玄真人张三丰?”
双清却是笑了笑,干脆给他来个默认。
张宇初冷眼看着这丫头。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却转身看着张三丰,举起拂尘,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张道友,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们也不拐弯抹角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张三丰淡淡的道:“好啊,张真人,你想怎么样?划下道儿来吧!你想把我老道这几个徒弟怎么样?”
张宇初哈哈一笑。伸手一肃:“洞玄真人这边请。我们坐下慢慢说。”
张三丰目光望着一动不动的,六弟子殷梨亭,心中暗暗担心。暗中轻叹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道:“张真人,你把我这个六弟子怎么啦?说实话,老道就是为了这几个徒弟来的。我们也不闹什么虚的。想怎么样你就直说。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
张宇初见张三丰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不由一声大笑。
他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笑呵呵的道:“洞玄真人,江湖上盛传,令高足殷梨亭乃是江湖上百世罕见的【圣蛊之体】。贫道也没什么要求。只求洞玄真人割爱。将令高足殷梨亭送给贫道。待贫道将他练成绝世灵丹。与道兄共享。那样你我功夫不仅能更进一步。更可以百毒不侵,长命百岁。”
张三丰一声大笑。语气冷漠的道:“张真人,张天师,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呐?老道今年已经年过百岁。你居然说,将我徒儿炼成丹药。服下可以长命百岁?那老道不是越活越回去啦?你当我傻呀!张宇初,你现在马上放了我徒儿。我们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否则,说不得,老道今日便要大开杀戒!”
张宇初却是一声大笑,声音也冰冷了起来:“大开杀戒?洞玄真人,你可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只要贫道一声命令。你这几个徒弟都要玩完!”
张三丰双手一拍,一声冷笑:“好你个老杂毛!有本事,你放了我徒儿,与老道单挑?”
张宇初却嗤之以鼻。语气不屑的道:“本天师乃是皇上御封的护国天师。就凭你这个邋遢道士?还想与本天师单挑?好!本天师也不欺负你。贫道就坐在这里。杨善登与那殷梨亭,都是你的徒弟吧?”
张山丰寒着脸看着他。冷冷的道:“不错,那又如何?”
张宇初笑道:“现在,本天师给你一个机会。江湖上都说,你张三丰乃是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你武功修为之高。乃是天下第一。今天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右手举起。得意的一笑:“只要我这手一放下,那边【玄溟圣宫】柳宫主的手下,就会乱箭齐发,顷刻之间就会点燃,杨善登他们脚下的木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木柴上可是浇了火油的。一经点燃,可就扑不灭了。而这边,你心爱的六弟子,殷梨亭,就会被我的手下扔进那热腾腾的丹炉中。你是丹道高手。应该看得出来,你那姓殷的徒儿,一入丹炉,就会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傲然一笑。接着道:“现在,你告诉本天师,在我这手掌落下之时,你去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