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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的两步。那薛大人却停下了脚步。左右打量了一下。不由皱眉对众手下道:“嗯?那昝双英的同党,殷梨亭呢?你们没将他抓起来吗?快找到他。把他也抓起来,扭送进京。”

众手下一声答应,便四下散开。去找寻那殷梨亭的下落。

此刻的殷梨亭,却与刘古泉和邱玄清三人,慢慢从这街道的尽头处走了过来。

邱玄清正握着殷梨亭的手,一脸央求的道:“六哥,别闹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吧。在那边有好玩的,还有糖葫芦。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殷梨亭却一脸执拗的道:“不,我要找双英姐姐她们去玩。姐姐会带我去吃肉肉。还会去抱小虎娃,举高高。我才不要跟你去吃什么糖葫芦呢。你六哥我可没那么幼稚。”

说着话,慢慢走近双英的囚车旁边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囚车中的双英,不由的着急的大声叫道:“姐姐!姐姐,你怎么又跑到车车里去啦?走,快出来!快跟我一起去抱小虎娃,举高高!利亨乖乖!姐姐给糖糖我吃。”

双英却是一脸心疼内疚的看着殷梨亭,轻轻的说道:“薛大人,怨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都已经认定,那胡家、黄家的灭门惨案,是我昝双英所为,好!这个罪,那我昝双英认了!你们不就是要找个背锅顶罪的替罪羊吗?那行。我昝双英就如你们所愿,认了这所有的罪行。不过,如你薛大人如此聪明绝顶的人物,一定可以看出来,这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六侠,不过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废物。以大人的聪明睿智,你觉得,这殷梨亭可有能力去杀那么多人?那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那钦差薛大人不由的一呆,侧目斜睨了那正傻傻的盯着双英发呆的殷梨亭一眼,不由的疑惑的问道:“这个真的是武当派,大名鼎鼎的殷梨亭殷六侠?这傻乎乎的。怎么看着都不像啊?你们武当派不会是为了帮你们的兄弟脱罪,特意去找了一个冒牌货来混淆视听的吧?”

刚刚走出门来的,俞莲舟诸侠听到这极为难听的话,不由的一起神色不善的瞪着那钦差大人。

张松溪冷笑道:“薛大人!我们兄弟敬重你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言语间从无半点逾越冒犯。但是那不表示,我们兄弟就怕了你。我们兄弟只是尊重朝廷礼制,给当今皇上面子。你以为,你在我们兄弟的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武当派的兄弟,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大丈夫,岂会做出如此冒名顶替的,厚颜无耻的勾当?”

那钦差大人一声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这些只懂得拿刀舞剑的无知江湖莽夫,又岂能明白,何谓忠君卫国,何谓礼义廉耻?”

听到这个薛大人这番不知所谓,又狂妄无知的话,秦孝武与程颂贤、贾佑乾三人相顾无语的摇头一叹。

贾佑乾曾经亲奉当今天子的诏书圣旨,前来敦请武当派诸侠的师父,张三丰真人。

他心中知道,连当今皇上天子都要下旨诏见敦请的人,又岂是池中之物、平凡之人?

而被那张三丰都重视,高看一眼的双英姐妹,又岂是一般的人物?

贾佑乾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脚步坚定的一挪,立刻就拦在了双英与张松溪兄弟的身前,神色凛然的道:“薛大人!请慎言!大人身在朝堂,不知江湖草莽之事。这武当派的众位大侠,可不是大人能小觑羞辱的!大人小心,一朝不慎,恐怕就要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那钦差薛大人却是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哼!贾副指挥使,你休要危言耸听!就凭他们这几个不入流的无耻小辈,还妄想葬送本钦差的大好前程?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双英却幽幽的叹息道:“贾大人,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这位钦差大人一心执意求死,我们又何必要多管闲事的去阻止他呢?”

贾佑乾三人看着那钦差大人,目光中露出来一抹戏谑与怜悯之色。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看着一脸平静淡然自若的双英,心中突然间就是一凛,一抹不祥的预感,悄无声息的浮上心头!

他目光警惕的看着被紧紧束缚在囚车中的双英,语气不善的道:“昝双英!你就要危言恐吓本钦差。本钦差在朝为官多年。蒙圣眷隆宠,让我担任这个钦差大臣,来抓捕押送你们这两个穷凶极恶的钦命要犯。这是本钦差飞黄腾达的机会。哪里会有什么一心求死之言?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你当本钦差是吓大的?”

双英却是幽幽的叹息一声,却不再说话。

那钦差薛大人心中却极为不爽。他侧目斜睨了那傻乎乎的殷梨亭一眼,一声轻喝道:“抓起来!”

众手下会意,顿时就一拥而上,将那殷梨亭与邱玄清兄弟三人团团围困了起来。

两名手下掏出锁链,就将一脸懵的殷梨亭锁了起来。

俞莲舟、邱玄清与刘古泉诸人顿时脸色大变。锵锵声连响,诸侠纷纷长剑出鞘,正欲出手。

却忽然听到双英一声喟然长叹:“俞二哥,俞三哥,邱兄,刘兄,你们都退下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和六弟终归是逃不掉。就不要连累你们兄弟了。”

刘古泉大急,忍不住着急的道:“双英姐姐!六哥他——”

双英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看着,那傻呆呆又浑浑噩噩的殷梨亭,语音低沉的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你六哥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这时,殷梨亭仿佛才反应了过来。惊慌之下,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叫道:“快放开我!双英姐姐!三哥,救我!”

听到他这一声大叫,俞岱岩心中一震,仿佛被一柄钢刀突然扎入心里,一抹浓浓的悲哀与愧疚,还有一股极致的心痛,蓦然袭上心头。

他手中长剑一震,身子一闪,便到了殷梨亭的身边,他正要抬手去削那锁住殷梨亭的锁链,却忽然听到二哥俞莲舟一声低喝:“三弟不可造次。退下!”

俞岱岩大急,正要说话,却是被四侠张松溪一把拉住。

他疑惑的看着张松溪,却见到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俞岱岩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四弟一向机智,断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住他。当下只得满腹狐疑的退了下来,不过,还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由的抬头看看囚车中的双英,又看着那被锁住的六弟殷梨亭,脸上丝毫不掩饰其担心之色。

双英却轻轻的说道:“三哥你不用太过担心。六弟此行有惊无险。我给他算过了。”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惊,正欲开口相问。

双英已经轻轻的说道:“我泄露的天机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她语气虽轻,却充满了决绝之意。

俞莲舟兄弟却禁不住心中一震,一抹极致的悲哀,蓦然袭上心头。众兄弟忍不住齐声叫道:“双英妹子(姐姐)!”

双英凄婉的一笑道:“怎么,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俞莲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双清曾经说过,不论是医术救人还是占卜吉凶,都是逆天而为之事。说的迷信直白一点,就是双英都是在跟天道对着干。

双英这番入京,很大概率是活不了了。听她言下之意,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反正是难逃一死,她便是又为六弟殷梨亭算了一卦,知道了殷梨亭这次是有惊无险。

但是,同时也是将自己渺茫的生还希望,又降低了几分。

众兄弟心里都明白了双英的意思,大家心里清楚,双英大概率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六弟的活命机会。

众兄弟一念及此,都是忍不住的看看双英,一个个都是双目通红,伤心欲绝。

即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苟言笑的,二侠俞莲舟与三侠俞岱岩,也是泫然欲泣,双拳紧握,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俞莲舟颤抖着从牙齿缝里面,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双英妹子,保重!你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无以为报,只盼着有来生,我俞莲舟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俞莲舟在这里叩别了!”

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的,一个响头就重重的,向着双英磕了下去。

俞岱岩诸侠,除了张松溪与邱玄清二人,其他人都是被俞莲舟这番话彻底的惊呆了!

俞岱岩一下就挣脱了张松溪的手掌,顾不上擦擦脸上的泪水,一个箭步就掠到了俞莲舟身边,抬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二哥的手臂,一脸惊慌的道:“二哥!你,你说什么?叩别?!你,你不管双英妹子与六弟了?”

那钦差大人却是一声得意的冷笑道:“俞莲舟,你是个聪明人,做出了一个聪明的决定!”

俞莲舟咬了咬牙,目光不舍得看了双英与六弟殷梨亭一眼,却见到双英一脸欣慰之色的,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俞莲舟立刻站起来,双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对众兄弟无力的挥手道:“走吧!”

莫声谷大急,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泪眼婆娑的道:“二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管双英姐姐和六哥了?”

俞莲舟凄凉的一声长叹:“七弟!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杀官拒捕,劫了这木笼囚车?然后将你的双英姐姐与六哥,陷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刘古泉也是抓住了四哥张松溪的手臂,一脸着急担心的道:“四哥,你一向机智多谋,就不能想个法子,帮六哥他们脱困?”

张松溪一声苦笑,却是无奈的道:“刘师弟,人力有时而穷。若是一般的江湖恩怨仇杀,你四哥总有办法化解。最不济,你四哥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却是当今朝廷!杀了这些官差捕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兄弟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亡命天涯。可是,与我们有关的亲戚朋友怎么办?武当山上的宋大哥和那些弟子通童怎么办?难道将他们都藏到耗子洞里面去?”

刘古泉众人哑口无言。

此刻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们都是无奈又伤心的看了双英二人一眼,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双英却幽幽的道:“二哥、四哥说的极是。你们跟着,既于事无补,又徒增伤感,还是听二哥的话,都走吧!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走吧!二哥,我那妹妹刁蛮任性,就请你多多担待包涵了。”

俞莲舟含泪答应。

众人再次含泪跪下,拜别双英二人。当众人起身之时,都已经是痛哭失声。

贾佑乾三人也是心情低落,伤心惋惜不已。

贾佑乾看着俞莲舟兄弟,语气低沉却又坚定的道:“俞二侠,你们兄弟放心,在下一定尽力维护他二人的周全。”

秦孝武与程颂贤亦是心情沉重的道:“俞二侠,我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我们也会尽力而为。”

那钦差薛大人见到他们这悲观,难过,伤心的样子。不由的一声冷笑:“好一群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你明明知道他们两个进京必死无疑。却是在这里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岂不令人好笑?”

众人皆是对他怒目而视,愤恨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那钦差见到他们这般表情,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

众人咬牙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看向双英二人。一脸不舍得的道:“妹子(姐姐),六弟(哥),保重!”

众人正准备离开,却是忽然听到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紧跟着一阵繁杂的喧哗声传入耳朵中。

众人正在讶异之时,便见到从长街大街小巷中涌出无数百姓。顷刻之间,便将这囚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