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英侧目斜睨着他,表情淡漠玩味的道:“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那人见到双英这一副冷漠淡然,又高高在上的清冷样子,心中莫名的很是不爽。
他悻悻的看着双英,像是出气一般,左手用力的将俞莲舟从地上狠狠的拽起来,挟持到身边,以右手紧紧的掐着俞莲舟的脖子,目光阴冷的看着双英,一脸不爽的道:“小丫头片子,你难道真的不在乎这俞二侠的生死?”
双英尚未答话,那已经被那人掐的脸色紫涨、呼吸困难的俞莲舟,拼命的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双英妹子,你......你不要......管我......杀了......杀了他......”
那人见到这俞莲舟已经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还如此的嘴硬,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沉声叱喝道:“俞莲舟,你真的不怕死吗?”
俞莲舟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皱着眉头,却是一脸坚定又坦然的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那人听到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忍不住一声喟然长叹,一脸落寞的朗声叫道:“三疯老道,你赢了!老夫甘拜下风!”
说话间,他在俞莲舟与双英二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慢慢的松手放开了俞莲舟,并顺手解开了他受制的穴道。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在地上,一脸歉意的苦笑道:“莲舟小子,让你受苦了!老夫这便给你治疗。”
随着话声,就在俞莲舟与双英无比震惊呆愣与懵逼的表情中,右手五指连连弹出,一缕缕精纯又柔和的内力,缓缓的注入俞莲舟受损的奇筋八脉中,慢慢的滋润修复着,俞莲舟受损的五脏六腑与筋脉。
双英本就是医武双修,她的医术造诣,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领域的巅峰。此刻自然已经看出,那人是在给俞莲舟治疗伤势。而且手法颇有独到之处。
此刻,她见到那人在给俞莲舟疗伤,就知道这人对俞莲舟已经没有了敌意,她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识趣的缓缓退后几步,一脸平和的静观其变。
已经恢复自由的俞莲舟,却怔怔的看着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时也想起了那人刚刚才说的话,浑忘了适才遭遇到的痛苦折磨与伤害,忍不住激动的道:“这位前辈,你刚刚在呼唤谁?三丰老道?难道是家师?”
那人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抬手一把扯掉了蒙在脸上的灰布,大笑着道:“莲舟小子,你还认得老夫么?”
俞莲舟仔细的看着那人,满脸的惊诧慢慢的变成了满腔的欣喜,愣愣的问道:“前辈,你是?啊!你,你是‘夫子李’前辈?!”
俞莲舟一眼就认出了,这灰衣蒙面人,正是他与大哥宋远桥二人,第一次上武当山时,在【遇真宫】外所遇到的“麸子李”前辈。当时,蒙他老人厚爱,还传授了一套【先天拳】于他。让他终得全体大用,使的俞莲舟的武功修为大涨,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侠名。
后来,俞莲舟与宋远桥再次上武当山寻访夫子李,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但是,他们兄弟却意外的在武当山中,一处不显眼的山沟里,找到了颇为隐蔽又简陋的【张爷庙】,邂巧相遇到张松溪、张翠山兄弟,在张松溪与张翠山的引荐下,拜入了张三丰的门下。也因此将夫子李所授的【先天拳】,传授给了张松溪、张翠山与殷利亨及莫谷声诸人。
也因而成就了后来威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
而张三丰的小弟子,【榔梅真人】却因常年隐居于【小武当】【榔梅祠】中,醉心于钻研丹道与岐黄之术,其名不现于江湖,所以,江湖上的同道大多不知其名。否则,武当派就不只是【武当十四剑侠】了。
但是,他们兄弟对这位前辈,心中永远都是感激与尊重的。
难怪适才俞莲舟与夫子李交手不到一招,便即落败被擒,原来是徒弟遇到了师父,俞莲舟又焉能不败?!
当下,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真是又惊又喜,自己兄弟久寻不获的世外高人,却意外的在这里相逢,那份高兴激动之下,忙不顾自己的伤势,诚惶诚恐的翻身跪下,俯伏在地,口中恭敬的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俞莲舟一拜!适才晚辈不知是前辈驾临,言语间有诸多冒犯,还请前辈责罚!”
双英见到这出乎意料的终极反转,不由得瞪大了美眸,一脸诧异又好奇的打量着俞莲舟与夫子李,用纤细白皙的小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惊讶的道:“俞二哥,你认识这位前辈?”
俞莲舟从地上直起身来,目光恭敬的看着那夫子李,沉声道:“双英妹子,这位夫子李前辈,曾经在武当山【遇真宫】外,传授过【先天拳】与愚兄。虽然我并未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但是,前辈却有传艺之德。所以,我与前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礼,却不可废。”
说话间,俞莲舟又向着夫子李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只是,他刚才实在是伤的太重,起来之时,一个用力过猛,顿时就一个踉跄,脚下一软,便向着夫子李栽去。
双英见状,忙俯身去扶。
哪里知道,夫子李出手更快,双手疾抬,立刻就扶住了俞莲舟双肩,一脸关心又尴尬的问道:“怎么样?伤口还痛么?哼!都怪那三疯子!好端端的,偏要试试你的武功修为与智慧谋略!这下,玩大了吧!哼!没事找事!”
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一脸不敢置信的道:“啊?我师父?!”
夫子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哼!除了你的师父,那个老疯子,还能是谁?”
俞莲舟一脸尴尬的看着那夫子李,却是不敢答应他。
这种话,夫子李可以乱说,但是俞莲舟却不敢乱应。他们兄弟虽然心中对夫子李极为尊重,但是他说的是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传艺授业的恩师,他又怎敢以下犯上的胡乱评判?!
夫子李见到他这般窘迫无奈的模样,不由的轻轻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俞莲舟一脸无奈的陪着他干笑了一声,低声道:“前辈,家师也来了吗?”
夫子李大笑道:“这个老不死的三疯子!他若是不来,你以为老夫会那么无聊的,来消遣你们兄弟这群小辈?”
双英这时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的掩口娇笑道:“哼!两个老不朽!加起来差不多二百岁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这么顽皮,也不害臊!看看这俞二哥,都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
说着话,她迈步上前,来到了俞莲舟的身边,收敛了笑容,沉声道:“俞二哥,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夫子李笑眯眯的道:“早就知道你这丫头医武双修,本想借此机会,抻量一下你的深浅的。可是,你这小丫头,伤势实在是太重,老夫都不忍心与你动手了!况且,现在又要寻找殷小子,那就等你忙完这一阵再说吧。不过,老夫实在是好奇,你伤的这么厉害,却是如何掩饰自己的伤势与气息的?若不是你主动现身,老夫还真的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像是在俞莲舟的心中,狠狠的捅了一刀,当即便将他心疼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愣愣的抬头看看双英,一脸责怪担心的道:“双英妹子!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那要愚兄怎么向五弟、六弟交待?!又要让愚兄情何以堪?!”
双英微微一笑道:“俞二哥不必在意,小妹哪里有这么娇弱?”
夫子李双眼圆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双英,大声道:“小丫头,你伤的这么重,可适才为了相救俞莲舟这小兔崽子,是打算与老夫拼命吧?若老夫所料不错,你是不是宁愿自己的小命不要,也要救下莲舟?”
这时,双英也没有隐瞒,一脸正色的道:“前辈目光如炬,小女子也不相瞒。适才,若是前辈真的对俞二哥动了杀机,此刻,恐怕你我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话了!真的打起来,至于鹿死谁手,呵呵!犹未可知!”
夫子李深深的看了双英一眼,然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小丫头,真的是看不懂你,明明就是年纪轻轻,又是重伤在身,身上的气息却依旧如深渊之水,令人深不可测。老夫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若是老夫真的对俞莲舟下死手,你真的会为了这小子,与老夫死嗑么?”
双英眨了眨眼睛,拉开架势,俏皮的一笑:“前辈,要不要试试?”
夫子李顿时就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立刻放开了俞莲舟,连连后退:“那还是算了吧!老夫可不愿意让那个老疯子看了笑话!”
说到这时,他突然转身向着山岗背后,大声叫道:“张三疯,你个老不死的牛鼻子,你再不现身,老夫便撒手不管,不再帮你兜着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又苍老爽朗的大笑声,从山岗背后的丛林中响起:“哈哈哈!麸子李,明明是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怕打不过昝家小丫头,丢了你的狗屁面子,才不敢出手的吧!”
夫子李老脸一红,随即笑道:“好你个三疯子!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吧?”
随着二人话音落地,双英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龟形鹤背, 大耳圆眼,虬髯碧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穿草鞋,不修边幅的中年邋遢道人,从山岗背后缓缓的走上山来。
那道人看着走的并不快,但是却是似缓实急,一转眼,就到了双英三人的身边。
那道人刚刚现身,才在双英的帮助下稳住身子的俞莲舟,又立刻转身向着那道人噗通一声跪下,同时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的道:“不肖弟子俞莲舟叩见师父!”
双英这才知道,这邋遢道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真人。也就是武当派十四剑侠,俞莲舟诸侠的师傅。
双英姐妹俩对张三丰也是景仰神望已久。
此时,双英走上三步。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行礼:“晚辈小女子昝双英,见过张真人。愿张真人福寿康宁。”
邋遢道人张三丰上前两步,一脸慈祥的看着爱徒俞莲舟昝双英,微笑道:“莲舟,双英丫头,起来吧!”
说着话,伸手扶起了双英与俞莲舟。
俞莲舟一脸惭愧自责的低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没有保护好六弟,让他成了【圣蛊之体】,现在正被江湖同道追杀。弟子愧对恩师嘱托。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低头一脸宠溺的看着他。柔声道:“莲舟,这不怪你。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事却也不能全怪你们。当初利亨失踪之后,为师也曾到处寻访。后来知道他落到了藏区。可是为师在藏区遍寻不获。在数十日之前,为师方才知道。昝家丫头已经从藏区将利亨带了出来。大概的情况,在江湖传言中已经略有所闻。具体如何,你可否给为师说一下?”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看着师父,正欲说话,双英却是皱眉说道:“张真人,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二哥伤势太重,需要为他疗伤,然后才能再去找殷六弟。如今六弟的情况,张真人想必也是清楚。恐怕多耽误一天,六弟便多一份的危险。”
张三丰皱眉看向夫子李。
他适才扶起俞莲舟与双英之时,便已经发觉二人的伤势极重,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夫子李却是心虚的后退了三步。一脸尴尬的笑道:“三疯子,这个可不能怪我啊。这可都是你的主意。”
张三丰双目中闪过一抹寒芒。他冷冷的盯着夫子李,神色不善的道:“你个老东西,我只是要你试试莲舟的功夫,没有要你下这么重的手啊?还有这丫头也是你打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