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配合贺威收拾好家务的聂开宇一路小跑来到二楼,围着白计安家的电视研究一圈,而后,他失望地看着陆续上来的贺白,说道:“你们家电视只是看呀?”
“不然呢?”白计安双手插兜站在客厅中央,“电视不就是用来看的。”
“还能玩呀!你们两个无聊的人。”
“省省吧,我们家什么游戏设备都没有。”白计安随手抽回他手上的遥控器,一键关机。
“计安。”
白计安回头,自然接过贺威递来的热牛奶。
两人轻轻碰杯,悠悠的奶香在房间内四处飘荡。
“什么意思?”聂开宇不可思议地看着干杯的贺威和白计安,讶道:“这才几点,你们这是准备要休息了?”
“提前准备而已。”贺威拿过白计安手上的空杯,看着他埋怨,“之前天天不是熬夜就是通宵,趁年纪轻,坏毛病得早点改正。”
瞧贺威忙着洗杯,把白计安推到更衣室换睡衣的夸张劲儿,聂开宇还以为是自己的表没电了。
“那也不用八点半就喝牛奶吧,干什么?提前适应老龄化。”
“你们要是想继续玩也没关系。”关门前,贺威指着斜对角的客房,说道:“随意。”
砰地一下关上卧室门,聂开宇感觉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起贺威各种孔雀开屏的嘴脸,一看就是求偶的前兆。
啧啧啧!
聂开宇嫌弃地连连咂嘴。
秀秀秀,就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老婆似的!
回头盯着紧闭的浴室门,感受着门后面若隐若现的潺潺流水和白雾中那似有似无,勾人心弦的轮廓,聂开宇露出色眯眯的笑容。
“宝宝,我来了!”
拉开门,白色的湿毛巾直穿闷热的雾气飞出,吧唧一声,精准无误地糊在聂开宇的脸上,把他打个趔趄。
“不许看,出去!”
抹上一把滴水的脸,聂开宇毕恭毕敬地为老婆关门。
白计安挑了个相当舒服的姿势躺在贺威怀里。
他闭上眼,闻着贺威颈处的香气,努力捕捉睡意。
足足绷了半个小时,满腹心事的他终是入眠失败。
他睁开眼,看着贺威的下巴,感受他一鼓一鼓的胸膛下面,逐渐平稳的呼吸。
失眠时会忍不住满床翻动,白计安也想。
只是……他垂眼看着被贺威的手紧紧缠着的身体,不由叹气。
如果他现在乱动的话,会把他吵醒吧。
“怎么了?”贺威的喉结滚了滚,“睡不着吗?”
白计安歉意地仰起头:“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不是。”贺威闷哼着睁开眼,“你没睡,我有感觉。”
他的确睡着了,只是意识里很在意白计安的一举一动,一直偷偷地观察。
“是。”白计安翻身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睡不着。”
枕上手臂,贺威睡眼惺忪地望着他,“说说吧,惦记什么呢?”
思考再三,白计安伸手拿过床柜上的手机递给贺威。
把刺眼的亮光调到最低,贺威眯眼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明天,时间不定,在事务所等我,我去找你。」
贺威撑起身体,把手机还给他的同时,问道:“朱艺雯?”
白计安点点头:“是。”
他还以为什么事。
贺威拉起白计安的手摊开,自己凑身躺上去,抱住白计安的腰撒娇。
“来就来,正好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多好啊。”
“好……吗?”
如果贺威不在的话,他或许不会这么排斥。
“你放心。”贺威枕在他的肩头,喃喃地说:“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和她见面,但我向你保证,我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你,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贺威把话说到这份上,白计安只得点头。
他垂眼看着贺威高挺的鼻梁,心里奇怪为什么他会如此大度。
自从他得知贺威会被钉在暗杀名单上的原因是贺颜和朱艺雯的叛逃,他一直都在记恨她们。
每查到组织的消息,恨她们。
每次与组织交锋,恨她们。
甚至每一次看到贺威津津有味地吃饭、忙碌地上班、加班,和他说话、对他笑的时候,他都在恨她们。
或许恨意埋藏在心底太久,日积月累,让他逐渐变得不再正常。
他清楚自己正在向泥潭的深处一步步地走,但他不想改变。
他想一直沉溺下去,直到他们可以完全解脱的那一天。
后夜,白计安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昏暗的房间,右侧,贺威把脸埋在他的肩头,睡得香甜。
他轻轻掀开被子,来到客厅。
站在落地窗前,他眺望远处那缕渐渐升起的白光,思绪万千。
嘎吱。
他回头看去,栗山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他时,怔愣地站定原地。
“计安哥?”
他揉了揉眼,确定不是梦境后,快步走来。
“计安哥,你怎么没睡呀?”
白计安转过身,“睡了,又醒了。”
醒了?
栗山凉转头去找墙上的时钟,看着指针走到三点四十分,有些蒙圈。
“你出来干嘛?”白计安问。
回过神,栗山凉指了指厕所。
待他出来,白计安从窗前移动到沙发上。
看出他心里藏事,栗山凉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把手机里的信息递给他,栗山凉瞧着文字上面显示的时间,惊讶道:“今天?”
白计安嗯了一声,嘱咐道:“她来后你不要露面,不要给她认识你的机会,我会把一楼的监控画面投到书房的电脑上,你和开宇就留在那看吧。”
“没关系吗?”
认识白计安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坐立不安。
“没事。”
说罢,他收回手机,叫栗山凉回去。
“回去也睡不着,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不行,回去。”
栗山凉陪他坐在客厅,要是让聂开宇碰到,忍不住又是一通酸溜溜的数落。
回房的路上,栗山凉一步三回头。
偌大的客厅,白计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仅靠窗外那点点投来的月光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又黑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