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灵感一闪而过,慌乱后迅速冷静下来的奈布赶紧把道具栏里的糕点,通通看也不看地往海里丢。
那些精美的糕点,一掉出来,果然是些奇形怪状的糖人失败品模样。
它们在海水里扑腾挣扎着,张大了嘴夸张地呼吸,那晦气的类人面容满是恐怖谷效应,让奈布脸色扭曲了一瞬间。
草,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到自己还吃了些才打包的,更是胃中隐隐泛酸,越想越恶心。
奈布吐出了舌头。
肢体扭曲的糖人怪物尖叫着拖住他的小船,有的顺着船努力攀爬,有的位置不好拼命摇晃,想在临死前拉个垫背。
奈布举起船桨,挨着一个接一个揪萝卜似的抡过去,眼中冷酷至极。
天上那轮潮红弯月和波浪起伏的大海,更是为他增添几分壮阔的肃杀之意。
悄悄围观的另一面却是笑出了声。
“奈布,你在打地鼠么?”
奈布没功夫理会脑海里的声音,他手臂上的伤口如数崩裂,香甜味更是诱得糖人们更加疯狂,体力随之飞速消耗。
他很清楚,自己离死不远了。
最大的可能是他先撑不住力竭,被它们拖进海里分尸或淹死;当然还有更快更便捷的死法。
他侧目,看着攀爬上来的怪物,脱力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多余的力气反抗。
他那么努力了,也许下一刻就判定出岛呢?……
眼眶红了——
功败垂成,他好不甘心。
成功攀爬上来的怪物,左脸颊上有道心形的巧克力伤疤,戴着镶嵌着糖果的帽子,不说话也不尖叫,专注的目光粘在奈布脸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伸手摸上奈布的脸颊,目光痴迷又偏执。
粗糙的手套大咧咧刺到眼睛周围的薄弱皮肤,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弄得鲜血淋漓。
奈布感到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淌下,苦笑不已。
第一次感觉死亡这么近。
他会被这个怪物剥皮,还是生吞?
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怪物脱下手套,如愿以偿摸到奈布脸上的疤痕后微微一笑;转头,另一只手拎起沉重的工具箱,反手把攀爬到位的糖人脑袋硬生生砸凹下去。
凶残得可怕。
怪物解决完最后的同类,满意地扭头看向不安的战利品。
清脆悦耳的少女音微微上扬,诡谲的兴奋快要溢出来了,“我的同类都死了呀。请问先生,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怪物少女面容清丽娇俏,是漂亮的微笑唇;靠近后在月光的照应下,脸上还有可爱小雀斑。
奈布眼角余光一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只有他的影子,瞬间不寒而栗。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得过且过的奈布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浑身紧绷,被吓得快要神经衰弱。
怪物欢喜地凑过来,伸出舌头似乎想要去舔奈布。
奈布万万没想到这生死时速的破路能开车,忙不迭后仰躲开;怪物还不解地歪头,“先生为什么要躲我?你舔遍我的时候,我早就兴奋地沉溺在你温暖的身体里了……”
奈布闻言脸都绿了:
真他妈的离大谱。
这些副本怪物,能不能不要把舔个棒棒糖说得这么不可播啊?!
下头得令人发指。
弱小无助的奈布绞尽脑汁地扞卫贞操,好话说尽;奈何偏执的怪物只当耳旁风,满心满眼都是废料。
她粉色眼眸亮晶晶的,盛满比蜜糖还甜的笑意,“先生,亲我呀。”
“……”
“那我来亲你。”
“……”
不是,这非礼的铁秤砣心,他真不行。
挣扎越发微弱的奈布无比心酸: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偏偏硬是要来扒拉他解渴。
满脸痛苦的他挣扎无效索性放弃,一键摆烂。
心里默念,镇定镇定,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羞愤地扭头跳海。
奈布闭了闭眼,思绪飞到了大气层——
毫无疑问,作为平衡推演者实力水平的凑人数炮灰,他实力有多拉类推约瑟夫就有多强横。约瑟夫不仅能单挑副本boss还能全身而退,加之做了那么多筹划,这个本绝对可以打出s级以上的评价,甚至可能达到更高的虚妄级。
到时候,必定有成堆的推演者争相花费积分购买大佬的通关秘籍。
他这个夹在其中的二阶狗头,会因带桃色擦边的悲惨遭遇引得众人好奇窥视,一切麻爪场景将无处遁形。
如果播出去他被怪物色得不堪受辱,跳海自尽的镜头,刷这个本的人估计会笑个半死。
那样脚趾抠地的场景,光是想想就窒息。
但……
奈布抽了抽嘴角,再睁开,缓缓低头;看向趴他怀里挨挨蹭蹭,满脸无辜纯然,像只小动物的俏丽怪物。
表情痛苦起来。
——但他也不想真下海啊!
奈布急病乱投医,疯狂暗示脑海里的另一面出来。对方却平静淡然,语调飘忽,阴晴难辨,“送上嘴的肉都不吃,是不是不行啊?”
“……”
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奈布深吸口气,在第一个副本学的尼泊尔脏话都要蹦出来了,“你看这情景,我他妈能是上面那个吗?”
从他自蜜蜂段位混了个童话副本起,被掏出来很大的花精灵姐姐迫害得不轻后,他相当明确自己的爱情就再也不会是副本怪物了。
等下,跑题了……
自己在说什么鬼话,明明重点不是这个,硬生生被带歪。
奈布屏住呼吸,凝神听,充满了希望;直到对方冷笑,回了个讥讽意味浓厚的“谁知道呢”,便再也没了后续。
任凭怎么唤,也跟死了一样没动静。
“……”什么狗脾气,他哪里又惹到这怪物了?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奈布急得揪头发,快要揪秃了。
他有些生无可恋,开始幻想从天而降一个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最好送他光速离开这个阴间副本……
也许是他真的神志不清了——
恍惚间,似乎看到流纱一样的月光笼罩在船尾,皎洁柔和,慢慢凝实出一个人形来。
淡白色微卷发丝掩盖半边脸,秀美如玉,虚弱苍白,淡淡绯红,充满了病态的破碎感。
“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