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似有预料般,突兀地掉出来一个粉粉萌萌的身影。
浅粉色眼睛圆溜溜的,娇俏清丽;抬眉时瑟瑟睨过来,像只柔弱瑟缩的幼兔,很容易使人放下戒心。
她穿着婚庆蛋糕样式的半身裙,手执棒棒糖状的盲杖,身上散发着甜蜜的芬芳。
此时面对审视的警惕目光,小心翼翼地把脸对准萨贝达的方向,抿唇微笑道,“您好,我是甜心蛋糕。刚刚被食人藤缠上了,多谢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甘吉“啧”了一声,丝毫没有救人的喜悦,“就这,居然不掉落道具。”
他觉得有点亏,浪费了自己凹的姿势,不爽地打断了啰里吧嗦的发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就算了。你知道这林子里还有别的生物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盲女的性子像害羞的蜗牛,说话也慢吞吞的。
鼓起勇气探出触手尖儿,被扎了一下又缩回去了,显得格外惹人爱怜。
“我只是被拐到这里的土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可以带路。”
盲女语气更软和了,带着不自觉的诱惑,“你们想去哪里?我能感受到这座森林的呼吸。”
刚刚结束了藤蔓的袭击,又突然地冒出来这么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孩子,怎么想怎么可疑。
萨贝达对甘吉微微摇头,握紧军刀,做足了防备动作。
看不见还带路可真的能,一眼陷阱。
她以为她是自己世界里,那个全图透视的天眼海伦娜吗?萨贝达从不小觑能够自创盲仗碎颅杀这种可怕招式的女孩子。
对于敌人,他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眼眸变深,已经在认真考虑是一刀切还是上手抡了。
发现剧情走向不对劲第六感开始死亡摇铃的盲女:“……我说实话,你们别打我。”
盲女海伦娜是个推演者,在这个副本里拿到的是中立阵营,糖果森林里的引导者。
可她连森林都走出不去。
法则缘故,森林并不会过分伤害她,但也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只能够在这里走动,干熬时间。
她是这座森林的傀儡。
因为看不见路,周围常常只有她一个人的安静。
经常性地探着探着,就掉到坑里,或是被什么东西缠上。
她不会被攻击,偶尔生物们朝她开开玩笑,但是真的很无聊,也很茫然。
推演系统的判定里,生物攻击方式,应对方法等等,都是涨探索度的关键因素。
那点皮毛探索度,还不够她保底,再待下去只会慢性死亡,除非有外界力量主动打破。
她非常希望监狱那边的推演者快点搞出些大动静——
她想,不管是哪个阵营,只要早一步找到她,她就并过去算了。
盲女说话非常有技巧,八分真里掺合着两分假,还融入了自己的感情视角,试图引起共鸣。
至少看甘吉的表情,在那句“我一个人很茫然”的时候,单纯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暂且信你。”
他们就这样临时凑成了探索小队,在森林外围扫荡,慢慢朝着中心挪动。
萨贝达一开始见带的路方向正确,只是临近森林中心,总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香气,多留了个心眼。
甘吉的输出真的没话可说,暴力破解各种生物,和萨贝达打出了非常不错的配合。
他们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巧,而盲女也搭着这股东风把自己的探索度刷上了60登出保底。
熟悉后,他们勉强能搭上两句话了。
甘吉也从“喂”“小瞎子”,自然而然转变了称呼——
“姑娘,你眼睛是真的看不见吗?”
是个笨蛋也感受到了。
盲女在故意带他们绕森林外围的路,而且挑的都是些相当复杂且处理起来很麻烦的生物。
从迷障幻镜的陷阱出来后,虚脱的甘吉在萨贝达拉回他的清醒瞬间,对心怀不轨盲女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绝对不是自己菜的问题。
甘吉伸出手,在她暗淡无神的粉红色眼睛前尝试着挥了挥,比了个同意;想了想,手势又变成了潜龙出海,大鹏展翅……
“砰”——!
成功收获了一个盲仗敲打。
因为没有敌对的杀意波动,甘吉措不及防之下,挨了一记闷棍,立刻惊道,“她看得见!她果然骗了我们!”
萨贝达思索着,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的听力很敏锐。”
盲女施施然收回甜心盲仗,“你刚刚,果然在做对我不尊重的动作。”
甘吉心虚地摸摸鼻子,耸耸肩,转头给萨贝达说,“好吧,她真瞎。”
“咚”又一个糖果棍敲在甘吉身上。
他嗷一声跳开,龇牙委屈道,“干嘛,这次我明明没有比动作。”
心说可真是活见了鬼,她怎么能打到我?!
盲女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小模样,淡淡阐述道,“你的语气不对。”
萨贝达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她怎么能够敲到我?不应该啊?”甘吉疑惑不解,悄悄落后一步,跟萨贝达咬耳朵提议道,“反正这次过后也不会再来,以绝后患,干脆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她处理掉好了。”
整个人看起来又凶又呆比。
“……”
萨贝达看着系统提示的推演进度解锁到63%,平静地和呆比甘吉拉开距离,语调凉凉,“……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森林的傀儡,而是这座森林的眼睛。”
替身傀儡是有时效性的。
手里的计时器和替身核心相联,提醒着他们时间不多需要折返了,还有今日场次的角斗赛还没打。
盲女站在森林边缘,扶着巧克力树干微微一笑,“我不能离开森林,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萨贝达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开口,“你的味道很有吸引力……”
盲女捧着绯红的脸颊打断道,“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好害羞……”“我是指你会让怪物发狂。”
盲女一愣。
她看不见,但视线总能准确无误地对上幽蓝眼眸,仿佛天生的指引明灯。
“……不是吗?”嗓音轻浅。
知道瞒不住,盲女咬着唇索性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是被监狱那边的怪物克制。并不是出不去。”
栽在一个狗鼻子身上,啧。
不过,这个讯息也没什么重要的,常人应该联想不到多远……
大概。
甘吉还在琢磨别的,“你和本土npc融合成这样,真的没有其他用处了吗?”
“……”你的杀气收一下再问比较好。
“我都给你看过面板了,我是中立阵营。”杀我真不会掉落道具。
可恶,这个家伙的德行比那花狐狸还下头。
最后的最后,识时务的盲女面色苍白地把蛋糕帽子作为分别礼物,送给了眼神发绿的甘吉。
冷冷的风吹过她的薄薄细软的头发,头顶凉凉。
“既然你能感知动静的话,那个棒棒糖我也想要。”
“……”滚吧,老娘是真瞎,但你是真狗。
萨贝达拍拍甘吉的肩膀,摇摇头,打消了他的雁过拔毛念想。
盲女摩擦着手腕,依依不舍地取下手链,送了萨贝达。眼中含着委屈巴巴的泪水,口是心非道,“我非常愿意的,请收下。”
萨贝达垂下视线,没接。
他说,“戴着吧,女孩子戴着漂亮。”
“……”
盲女微怔。
离开之际,不知何处飘来一股香根鸢尾淡淡的甜腻花香。
轻灵而淡雅,很独特的味道。
也很熟悉……
萨贝达越嗅越上了心,终究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盲女。
而后者仿佛早就预料到的,举起手挥了挥——
手腕上闪烁细碎星光,让萨贝达有些恍惚。
随即豁然开朗。
想起来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