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好凶哦!
我们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活下来,就想着借此机会死遁。
爷,我把房子都找好了,这趟就是回来接你去城里过活。”
庄静抱着老爷子手臂不撒手,管他怎么黑脸先贴上去再说。
“你呀你,差点吓死爷爷了。
若是你没了,叫爷爷怎么活,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这些年,爷爷没阻止你为革命四处奔忙。
可你也得为我想想啊!
我一把年纪还能有几年活头,爷爷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你个兔崽子,为啥不早点送信回来,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庄老头儿将堂屋门一关,当着一家人的面儿,啪啪几巴掌落在庄静身上。
姚小飞心疼地将庄静护在怀里,低声求饶道。
“爷,你打我吧!
小静都是为了救我,才没有及时与你老送信。
是我的错,你老别打小静。
她在外面这些日子真的不容易,劳心劳力还四处奔忙。”
庄老头儿一听孙女又受了老多罪,哪里还打得下去。
他轻抚着打过的地方,叹息道。
“小静啊!爷老了再也经不起吓了。
你以后别再做那些危险的事儿,好不好。
算爷求你了!”
“爷,是我不好,不该出风头。
让你跟着担惊受怕,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了,我也不会再做危险的事儿。
对他们来说,我们俩都是牺牲的人。
我擅自改了名字,爷不会生气吧!”
庄静摸摸四个小崽子的头,让姚小飞带他们去厨房做晚饭。
等四个小崽子一走,庄静才细说起这段时间的过往。
“抗战胜利后,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不会再参与任何一方的争夺,死遁是唯一的办法。
我俩把名字都改了,已在四九城买好院子。
一收拾出来就回来接你们,咱们在村里的踪迹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
知道的人越多,对咱们越不利……”
庄静叭叭说着自己的打算,连几年后的去向也透露给老头儿。
她是真怕老头儿忧思过度,再一病倒扔下她一人。
“爷,我和小飞结婚了。
他改名叫姚静飞,从此以后是咱庄家的上门女婿。
我改名叫庄静竹,你觉得这两个名字咋样。”
“改了名也不错,那咱一家人都改。
彻底与过去做个了断,希望再也不会有人利用你。”
庄老头儿连连点头,觉得孙女心思慎思,将每一步都算计得很好。
他可是知道,村子里去当兵的人,除了受伤回来的外。
其他人是一个都没回来,最终打不打仗还真说不清。
反正,他不想让孙女再参加。
孙女的本事太特殊,谁知道那些当官的会有什么心思。
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相见。
“小静,爷觉得这事瞒着谁都可以,唯独得跟刘春生两口子说明白。
这些日子,他们两口子没少照顾家里。
爷看到小白带回来的消息后,便天天装疯。
家里家外的事儿,都是靠他们两口子忙活……”
庄老头儿说起装疯的事儿,听得庄静又哭又笑,趴在老头儿肩头抽泣道。
“爷,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你的头发怎么又变白,回去就给你炖人参鸡汤好好补补。”
“补啥补,爷一把年纪头发白了很正常。
没啥大不了的,千年人参太难得少一根须子都不行。
那可是救命的良药,你不许乱来。”
“好,听爷的。
千年的不能吃,上百年的总可以吧!
咱家那么多,不在乎那一两根儿的。
爷想好咱们什么时候走没有。”
庄静不再强调千年人参的问题,毕竟白发转乌没有确凿的证据。
“越快越好,时间一长肯定会被人发现。
毕竟每天都有人来咱家,只是被我给打出去了。”庄老头儿坚决地道。
至于家里的东西,全都给刘春生一家,就当是这段时间照顾的辛苦费。
“好,那我们天亮前离开。”庄静点头道。
她也不想在村子里多待,村子就这么大个地方。
一旦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会被那些人知道。
这才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儿。
…
饭后,一家人忙着收拾包袱。
庄静和姚小飞提着一瓶酒,一起敲开刘家的门儿。
刘春生见到死而复活的两人,张嘴刚要大叫。
却被姚小飞一把捂住嘴,往院子里推。
“刘村长别出声儿,我们不想让人知道。”
刘春生连连点头又摇头,姚小飞见庄静关上院门,这才将人放开。
但仍很警备地盯着他,只要刘春生稍有异动,立马将人弄昏。
姚小飞不会让任务人泄露两人的行踪,更不愿意有人来打扰两人的平静生活。
到时,就真怪不得他下黑手。
…
“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先将三个孩子安顿好。”刘春生小声道。
庄妹子既然摸黑回村,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家里的孩子还小,嘴肯定不牢靠,得先将他们支开。
齐大兰跑出来抱着庄静好一通呜咽,压抑着声音道。
“妹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儿的。
你可吓死我们了,老爷子太可怜了。
不是去村口等你,就去山里找你。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得人无不伤心。”
“嫂子,对不起。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小飞受了很重的伤不敢与人联系。
只想着养好伤再给爷爷报信,没想就成了烈士。
这样也挺好,爷爷一把年纪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我也过够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正好借此机会过平淡日子。
我会带爷爷他们连夜离开,你们对外就说他们进山找人失去了踪迹。
家里的房子和地都留给你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庄静说着,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放在炕桌上。
她郑重地对两人拱手,感谢道。
“刘大哥齐嫂子,感谢你们对爷爷和四个孩子的照顾。
后会无期,你们多保重。”
她打开酒瓶,将酒倒茶碗里,举起酒碗道。
“刘大哥齐嫂子,我和小飞已成亲。
这是欠你们的喜酒,现在补上。”
“哎,我们喝!”
刘春生和齐大兰泪流满面地端起酒碗,四只碗碰一下后一饮而尽。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一心盼回来的人却成了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