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未停,两人这一追便到了半夜。
庄静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想到老爷子留下的简易图,指着路上一串脚印道。
“鬼子进阳县的最终目的,肯定是前往鲁省。
爷爷是猎人,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肯定会往山里跑。
从这一串脚印中得知,一共有四人,其中有两名伤者。”
因为下雨和夜间的原因,泥路上留下的脚印很清晰,每个鞋底的花纹都一致。
而庄静给老爷子的靴子,是搜刮来的战利品。
“你怎么判断出有两名伤者,若是爷爷在其中,他的脚印又是哪一个。”姚小飞好奇地道。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能从脚印判断出其他来,这比郑市的黑皮狗厉害多了。
“这只左脚印明显要浅些,说明其主人左边有受伤,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
人在行走时,就会不自觉地侧向另一边。”庄静指着一只稍浅的脚印道。
“爷爷常年打猎养成一个习惯,能左右手同时开枪。
一般人单膝着地时习惯用右腿,而爷爷习惯用左腿。”
庄静看着一只稍浅的左脚印,咬紧腮帮子。
脚印的积水中有几根微不可察的血丝,她已能肯定爷爷左腿有受伤。
姚小飞根据她的解释,仔细观察几个脚印,终于发现一只脚印能对得上号。
但他还是不解,师长不是说派了一个特战连追踪吗!
一个连队经过,一路上不可能没留下一点儿痕迹,更别说现在下雨。
庄静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淡淡地道。
“鬼子肯定还有人接应,特战连被带岔道了。
走,去下一个村子看看。”
两人收起电筒,向不远处的村子摸去,圆圆的声音突然响起。
“娘,地里发现小白的脚印,咱们找对了。”
庄静一听发现小白的脚印,心下一喜。
只要发现小白的踪迹,就能及时找到老头儿,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庄静得知老头儿受伤,急于想尽快将人找到。
以免耽误的时间长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
箕山脚下,两省交界处的李村,地处偏僻属于三不管地带。
战乱时期,一些外面的人跑到此处避祸。
久而久之,这里便形成一个比较大的村落,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这些人都各自为营,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原则。
…
雨夜中,家家户户都早早关门歇下,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
噼哩叭啦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动静,许多村民也伴着雨声入睡。
村子里唯一的大黄狗,此时正悄无声息地趴在一滩血迹中,已失去了生命体征。
村头的一家七口外来户,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地被抹了脖子。
浑身湿透的庄老头儿,冻得瑟瑟发抖。
感觉到体内的热量正在慢慢流失,小腿的枪伤已痛到麻木。
他被缚在身后的双手,吊着两颗手雷,只要一挣开便会引爆。
庄老头儿鹰隼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没想到常年打猎的人,也有被鹰啄眼的时候。】
此时的庄老头儿悔不当初,他怎么就没记住孙女的话。
【越是熟人,越容易暴露身份,而他就栽在熟人手里。】
【见到同村人一时心软,却害了自己性命。】
…
面对敌人时,庄老头儿不怕死,唯一害怕的是敌人拿他做诱饵。
他宁愿自己死在敌人枪口下,也不愿意连累孙女冒险。
庄老头儿一想到留下孙女孤身一人,就鼻子发酸。
更恨不得咬死陈宽,这个叛徒、狗汉奸。
“陈宽,你陈家的列祖列宗因你而蒙羞。
你好好的人不做,宁愿摇尾乞怜地当一条狗。
你枉为人,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
庄老头儿一心求死,用最恶毒的话骂着陈宽,连带着两个鬼子也一起骂。
还有一个鬼子,自他们进入阳县地界后便消失不见。
“矮冬瓜小鬼子,你们别想逃出八路的围剿。
老子操你们八辈儿祖宗,一窝子男盗女娼的阉人。”
“八嘎,找死!
闭嘴,不然死啦死啦的。
你的去把老头儿嘴堵上,再让他出声连你一起死。”小野踹一脚陈宽,气愤地骂道。
“嘿~嘿,小的这就去。
这个老头儿狡猾得很,有一身打猎的本事,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陈宽点头哈腰地道。
面对庄老头儿时,那奴颜婢膝的面孔立即转变为恶狗,汪汪直叫。
“老东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你家那短命鬼孙女没少欺负老子 。
你现在落在老子手里,绝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子要把你家那男人婆孙女钓出来,让她跪着喊我爷爷。
让她天天服侍老子,绝对让她爽到爆!
再把她送给皇军玩死,哈哈哈!”
庄老头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等陈宽走近时。
一头撞向他的下颌,趁他仰头时,呲牙狠狠地咬在其脖子。
瞬间鲜血直飙,庄老头儿死咬着那一块肉,任其打骂就是不松口。
“啊,救命啊!”
陈宽疯了般的惨叫声,在这雨夜里没传出多远,便被雨声淹没。
离得近的邻居,听到惨叫声事不关己的翻个身继续睡。
更有人抽出一根稻草,揉吧揉吧几下塞进耳朵。
小野悠闲地看着两人较量,一点儿没有出手相帮的打算。
一个没啥利用价值的人,即便是主动供出同乡,对他而言都是无用之人。
老头儿有没有价值,还得等同伴回来才知道,留着一口气便成。
木村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鸡蛋面条进来,见两人扭打成一团。
两脚踹开一条路,将面条放在屋中唯一的桌子上,递一双筷子给小野。
两鬼子就着锅,边吃面条边看戏,不时还点评几句。
庄老头儿凭己之力,狠狠地咬下陈宽脖子上的一块肉。
“狗汉奸,你再敢胡咧咧一句,老子咬死你个数典忘祖的狗东西。”
满嘴血迹的庄老头儿,全然不顾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看陈宽的眼神喷着火,牙齿磨得咯咯响,瞟两鬼子的眼神淬毒一般恨。
“老东西,你给老子等着,一定不会让你好死。”陈宽捂着脖子,摇摇晃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