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月亮冲破重重乌云崭露头角,刚冒出个头,又被一大团乌云遮挡。
大地被黑暗笼罩,数条人形贴着墙根闪躲。
一条条黑影施展各自的看家功夫翻进院子,妇人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
院子因长期没人打理,已长满了杂草,一些老鼠也在此安家。
被突然闯入的人一惊,吱吱叫着乱蹿。
“吱~吱!”
一只乱蹿的老鼠,很不幸地被人一脚踩住,发出尖利的叫声。
姚大龙狠狠地将其辗死,直呼倒霉,怎么让他给踩上了。
他嫌弃地在杂草上擦鞋底,对未出战便见血有些忌讳。
“进来!”庄静淡淡地道。
对这些人的大意有些不满,这样很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好在他们没准备在此多留。
姚小飞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直奔屋檐下去。
庄静头也不回地进屋,拿出一支手电打开放在地上。
用一块深色手帕蒙在上面,只露出微弱的光。
她抬头见到第一个进来的女人一愣,捂着肚子蹲下全身发颤。
那极力压抑的笑声在喉间滚动,一手捶着地面笑得全身无力。
“头儿,你笑话我!”
姚小飞见她笑成那样,委屈地上前轻拍着她背道。
“咱俩谁也别嫌弃谁,一个样儿。”
跟着进来的秦佩军一见那笑得打跌的妇人,马上想到白天遇上的人,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后进来的人还记得偷乐前关上门窗,捂着嘴不发出声音。
一阵‘嗬~嗬~’声不断,半夜三更伸手不见手指的夜里,完全给人一种走进坟地里的毛骨悚然感。
吓得外面的老鼠全缩进洞里不敢冒头,一众人却全然不知。
还在捂嘴偷笑个不停,这可是头儿难得一见的奇观。
“嘿嘿,还是你的造型最好看,还有姚老大也是。”
庄静笑得肚子痛,一屁股坐在地上,摸摸头上紧绷绷的头皮。
心知遭罪的时候还在后面,只可惜要顶着一段时间的光头了。
也不知她啥时候,才能恢复真正的女儿身。
被提名的姚大龙,正嗬嗬笑得高兴,一听提到他立马闭嘴不笑了。
他可不想成为大伙的笑料,一张脸却因扭曲变得更吓人。
现在出去,绝对有吓哭小孩儿的绝招。
…
“哎哟,不笑了。”
庄静揉着肚子站起,去墙角拖出两个比她大的大包袱。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枪支弹药,十二点儿一到准时行动。
天亮前必须出城,不许任何人恋战。”
说着,庄静拿出一张郑市分布图,将接下来的计划一一说出。
“是!”
众人激动地应下,纷纷上前拿武器和弹药,最多的还是手雷。
当一行人背上行军包,身上都挂满弹药时,才满意地停手。
眼见还有一些时间,便或站或坐地补充食物,行动的时候才有力气搞事儿。
在这出战前夕谁也没说话,一时间屋内只闻咀嚼声。
庄静见时间差不多,轻声道。
“出发!”
众人很快三三两两一组离开,跟随庄静离开的只有姚小飞。
阿彪本是要跟着她,却被庄静给拒绝,只因人太多不利于她搞事儿。
姚小飞算得上半个熟人,信任度还是要高一些。
隐入夜色中的四支小队,分别朝他们的既定目标而去。
…
“轰~轰~轰~”
“轰~轰…”
“轰……”
“哒哒哒……”
半小时后,郑市四面都响起枪炮声,爆炸引起的火光冲天。
司令部、兵营、火车站、油库先后发生剧烈爆炸,全城百姓都被这突然而至的爆炸声吓懵。
连驻守在城内的敌伪都被炸懵了,谁能想到本该在前线参战的八路,怎么会打到郑市来。
他们竟然连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慌乱之下应对,又被长了眼睛的一捆捆手雷炸得缩回头去。
庄静像长了千里眼似的,每次扔出去的手雷束,都能精准地炸中不敢冒头的敌人。
姚小飞则戴着钢盔负责磕手雷,头上磕得‘邦邦’响,却一点儿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两人扔两捆换一个地方,围着司令部将里面的建设炸个稀巴烂,才一溜烟儿地往城外跑。
身高腿长的姚小飞,为了减轻庄静的体力消耗,干脆将她甩到背上。
“头儿,你歇着。”
姚小飞的话里充满了欢乐,这是他当八路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次。
不但轻松,还很快乐。
因为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打辅助也开心得不行。
“去马寨机场,听说那里快建设完了。
老子要让他们永远飞不上天,憋死那些瘪肚子玩意儿。”
庄静见时间还早,眼珠子一转道。
既然来了,肯定就要给郑市留下深刻的影响,谁让他们的物资太少。
不多搞点儿破坏,怎么补偿她辛苦跑一趟。
“遵命,头儿!”
姚小飞欢快地应下,调转方向往马寨机场奔去。
虽是夜间,却对郑市的路况了如指掌,更别说还有头儿给他戴的夜视镜。
姚小飞戴着新得的夜视镜,将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惊讶的同时,也终于明白头儿为啥敢孤身一人闯敌营了。
此时,姚小飞才明白身上穿的褂子,肯定不是普通的褂子。
因为头儿说过,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姚小飞虽不懂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他却明白必须守好秘密。
头儿给他这些东西,是对他的信任和爱。
姚小飞一想到这些,脚底如踩风火轮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头儿对他的爱啊!
不就是姑奶奶的爱吗!
姚小飞背着心爱的女人,心头一片火热。
甚至想着能一辈子这样背着走下去,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
趴在背上耳语指路的庄静,可不知道男人跑路的同时,还能思绪翻涌。
有着圆圆的指引,两人很容易避开出现在街头鬼祟的伪军。
为了不打草惊蛇,庄静并没有对他们下手。
不然,这些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建设中的马寨机场,因没有投入正常使用。
晚上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孤单挂在路灯杆上。
“放我下来。”庄静悄声道。
“好!”姚小飞顺从地将背上的人放下,两人趴在夜色中观察着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