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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爷啥时候骗过你。”

庄老头儿老眼一瞪,却怎么也绷不出一张虎脸,笑道。

“你屋里的灶上有热水,吃过饭去洗洗,一身埋汰得不成样子。

早点去歇着,剩下的活儿我一人就能做。

对了,白天柱子媳妇儿和栓子媳妇儿来咱家帮忙了。

褥子就是她们给缝的,破衣服和门帘子也缝好了。

晚上用门帘子挡在窗上,别着凉了。

我想着明天给他们三家送点儿狼肉,咋样!”

挺着肚子在炕下消食的庄静,听着老头儿那商量的口气,笑道。

“爷,咱家你当家,我只管拿回来。

要怎么安排都是你说了算,我才不管那么多。

家里有您老把关,我放心着呢!

再说,这只是刚开始,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终有一天,我会带爷走出大山,过城里人的好日子去。”

庄老头儿笑呵呵地点头,自儿子成家后他就没当过家。

家中就爷孙俩人,可不得商量着来。

但此时的老头儿并没有将庄静的话当回事儿,如今四处都兵荒马乱,城里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好多时候,还不如山里人自在,这仗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打完。

看不到明天,日子还得继续,庄老头慢悠悠地收拾碗筷去洗。

一大筐肉要处理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也不急于一时。

消完食的庄静,一手遮着点燃的蜡烛回偏窑洞。

只见屋中放着一个崭新的大木盆、一桶冷水,炕灶上的大陶罐冒着白雾。

炕上的炕柜、褥子被子、炕桌一应俱全,还有靠墙的地柜、洗脸架、小凳子,她眼眶有些发热。

一看便知,老头儿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臭老头儿还怪好的,你就不能对我差点儿,我岂不是更没理由抛下你不管。”

笑着低语的庄静,闻一下身上的味道,头向后一仰。

“妈呀,还真是臭,我咋没发现。”

兑好半盆热水的人,插门遮窗一气呵成,站在窗边望一眼挂在夜空中的明月。

耳边是隔壁传出的细碎动静,她转头吹灭壁龛里的蜡烛,撩起一角帘子。

清冷的月光调皮地钻进窗户,庄静将窗帘一角掖在窗框上。

借着洒进屋的少许月华脱光光,坐进木盆内兑好的温水。

哗哗的浇水声,在这偏窑洞里响起。

第一次在外面洗一个干净澡的庄静,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空间内的洗衣机,水也不倒爬上热炕。

厚实的褥子,不用说就是她之前盖的毛毡,那边炕上只有一床破被子做的褥子。

在这寒意较深的山中,仅盖一床毛毯可不行,好在有她刚拿回来的两床棉被。

这个冬天,就是下再大的雪,只要有足够的柴禾烧炕,都不会太冷。

终于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炕,庄静高兴地摊开四肢,从炕头滚到炕尾。

终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呼呼睡着。

月华从撩开布帘的地方悄悄退出,渐渐移向山的另一头儿。

寂静的山村,除了夜间巡逻的战士外,唯有这偏僻的小院里,偶尔露出几许火光与香气。

令许多睡梦中的人,都做了一个大口吃肉的美梦,更有人口水流湿枕头。

清晨醒来时,还咂吧嘴回味着昨晚的美梦。

好吃好睡一晚的庄静,穿着一身不变样的衣服,伸着懒腰出来。

听到隔壁锅铲的摩擦声不断,心知老头儿这是一晚没合眼,嗅到空气中的肉香。

无良的人心痛老头儿两秒,过去推开半关的木门。

“爷,你去睡会儿。

还有什么活,你说我来做。”

“小静起啦,你一会儿熬点粥将就一顿,我这很快就好了。

弄好就去睡会儿,晚点起来处理皮子。”

灶前热得只穿一件单衣的庄老头儿,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可不敢将最后一锅肉干交给孙女,就那只会吃的厨艺,非糟蹋了不可。

“那行,我今天只进山砍柴,不走远。”

禀明行踪的庄静,对昨天的遭遇还记忆忧新,再遇上危险她可不能确定安全脱身。

常言道,常在山中走,哪有不失手。

“多砍点儿回来,总不能老让虎子兄妹给咱家捡柴,去你屋熬锅粥出来。”

庄老头儿巴不得孙女不进山,柴房要堆满没个三五日想都别想。

领下熬粥活儿的庄静,哪里会用土灶熬粥,但为了掩人耳目。

她还是费力巴拉地在大陶罐里,加入半罐水和两大碗未洗的大米,再加几把小米儿。

不是庄静不洗米,而是她有观察过齐大兰熬粥,那是根本不淘洗,下锅之前挑挑石子便倒入锅中。

为了不特殊,只能学着当地人的手法来,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庄老头儿看到她打米的动静,眉头皱成一大川字,脑子是嗡嗡响。

铲肉的手抖了又抖,因为实在是没谁家这么糟蹋粮食的。

仅早上一顿粥,就要用两大碗精贵的大米,还要加五把小米儿。

地主老财家也没这个吃法儿,深深担忧的庄老头儿已有种前途黑暗的感觉。

孙女这抛洒的性子,哪个男人敢娶,入赘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好的。

还不都是歪瓜劣枣的货色,连他一个老头儿都看不上,又何况是孙女。

庄老头儿忙于给锅中肉干收水份,更不敢让孙女接手。

心中却下定决心,为了家中粮食着想,以后少让庄静插手厨房的活儿。

全然不知的庄静一顿猛火烧开,沸腾的水溢出陶罐,将灶里的火浇灭一大半儿。

一阵浓烟滚滚,呛得庄静狼狈咳嗽着跑出窑洞。

刚收拾完灶头的庄老头儿,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被屋子里那冒出的浓烟吓一跳。

抄起半桶洗过肉的血水,冲过去对着灶头就泼。

“哗~啦…呲呲…”

呛得直流泪的庄静傻眼了,老头儿这是啥操作,她不就是熬个粥么。

咋还兴灭火的!

她猛地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欲哭无泪地道。

“爷,你泼的是什么水啊!

别告诉我,那是你洗过肉的血水,陶罐连个盖子都没有,粥还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