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一夜未睡，明嘉亦然。
两个人一路去书房商议，另外一边，也安排着人准备马车，已备商议好之后，直接出发。
明嘉对着地图看了许久，最后道：“目前来说，有两条路，一是从衡州进大明，第二个，是从抚州去往大明，当然，最折中的办法，还是你通知人，我们在滇州汇合，这样最省时间。”
听见明嘉的话，齐晟的目光也聚集在地图上，他道：“若是走抚州，我们能快两天不止，而且，若是从抚州去滇州，路更近。”
明嘉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可抚州，有贺俊，以贺俊的性格，他不会让我们轻易从抚州离开的。”
明嘉知道贺俊为什么抛弃了上京城优越的生活，选择驻守抚州。
因为贺俊在等，等盟约一过，便要大明的铁蹄踏遍盛国，为贺丽报仇。
听见明嘉的话，齐晟不由得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道：“贺俊这个人，的确有些麻烦，而最麻烦的，还是他手里有兵。”
平西军。
那可是曾经横扫了西南的一支军队。
有平西军驻守，抚州这关，过不去。
“可若是借道衡州，其实也不好走，时间长不说，路也颠簸，加之衡州山匪不断，若是我们动手，又会引来关注……”
明嘉轻轻叹了一声。
不论哪条路，走起来都很艰难。
只身一人去简单，可带这么多人，就有些难了。
“既然两边都麻烦，那就走抚州。”
齐晟的手指落在地图上。
看着那标红的点，他眼中慢慢坚定了起来。
“我手里还有晏青云的国师府令牌，国师府的暗桩，我也知道不少，只希望晏青云还不曾换，便是都没有，在抚州，我也一定要为她杀出一条路来。”
齐晟说着，直到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看着明嘉，又开口道：“兄长，你还是别去了，你与我不同，你还有嫂子。”
明嘉还有家室。
还未留下子嗣。
以明嘉的身份，如今去往大明，不知多少人想要取他的命。
齐晟顿了顿，又开口道：“我想救师兄不假，可是我不能因为想救师兄，而害了你。”
“阿晟，你说什么呢？宋祁，她不仅是你的师兄，我也把她当成我的先生，更何况，宋祁曾经知道我是谁，做了什么，也依旧义无反顾的救我，而今她落难，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明嘉知道明白齐晟心里的担忧和害怕。
齐晟无非是怕此行不去不返，两个人都死在上京。
但同样的，决定做过一次，他亦不会后悔。
宋祁，他一定要救。
且不说，宋祁本就是因为盛雪才出的事。
“可……”齐晟哑言了。
“路线既然已经定好了，就不要迟疑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马车了，你也盯着一些，另最好修书一封去上京，让你三师兄齐奕赶去滇州，我去一趟皇宫，回来以后，我们便启程。”
明嘉拍了拍齐晟的肩膀，继续安抚道：“相信我们，更要相信自己，相信宋祁。”
齐晟咬着唇，泪水在眼眶转着，而后他重重的点头道：“好。”
——
明嘉匆匆去了皇宫。
早朝刚下，他看着盛雪靠在榻上，一脸疲倦，纵然有些不忍心，他还是让四周的人退下，开口道：“雪儿，我得带着宋祁，去一趟大明，或许是滇州或许是上京，可能，得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
听见明嘉的话，盛雪打起了一些精神问：“是宋祁那边，又出事了吗？”
明嘉和齐晟一样。
应该都知道宋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是不惜假死脱身，方才从上京离开。
若不是不得已，明嘉和齐晟，不会想着带宋祁去上京。
“是。”明嘉点头，在盛雪身旁坐下，轻轻握着盛雪的手，再度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太后给明轩吃了一种药，那种药，会让人记忆全失？”
盛雪聪明，听见明嘉这句话，立马问道：“明轩病重，与那个药有关系？宋祁也吃了那个药？”
明嘉不知道答案，却也没有瞒着盛雪，说着自己所猜测的大致方向。
“大概是的，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失忆的，更何况，而今没有任何人看出来宋祁为何失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也吃了那个药，可一枚药丸过了十几年了，其中的药效早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了。”
“所以，宋祁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忆……”
盛雪喃喃出声，许久，她才道：“都是我害了她。”
“雪儿，我一定会帮她的，而且，谁能知道，歌舒鞑能从盛京逃走？”
明嘉轻轻叹气，又道：“这几日，我也派人去查过，歌舒鞑从盛京逃走以后，就去了襄州，正好就是宋祁去襄州的那段日子，或许是歌舒鞑引起了宋祁的注意，宋祁便把墨禾派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朔京的时候，没有看见墨禾。”
“再后来，墨禾一路跟到塔塔湖，把人跟丢了，民间有不少议论的，说出手的是盛国的暗卫，想来，便是那时候，歌舒人盯上了盛皇室。”
上巳节那一夜。
注意到宋祁的，不止有盛雪，还有歌舒人。
盛雪是盛国女帝，身边暗卫众多，他们不好下手，便把目光放到了宋祁身上。
在得知宋祁身边的侍卫要成亲时，他们便有了最好的一把刀——秦晓晓。
若是秦晓晓没有下毒，或许，一切还会不一样。
可如今，已经没有或许了。
罪起，在盛皇室。
而宋祁一个人，承担了一切。
“可歌舒鞑从盛京逃走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派人追杀过他，更何况，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追人追到塔塔湖？”
盛雪猛然坐直了身。
塔塔湖往南，是盛国，往北，就是歌舒部了。
“荣安郡主。”明嘉淡声开口，“正是因为出事的地方在塔塔湖，便有觉得，一定是盛国派了暗卫追杀歌舒鞑。”
当年，荣安郡主和亲去了歌舒一族。
生下歌舒鞑以后便郁郁寡欢，最后跳了塔塔湖。
“可我从来没有派人追杀过歌舒鞑。”
“或许，还有其他人，借盛国之手，行杀人之事。”
盛雪沉默了，良久，她开口道：“此事，的确是我有愧于宋祁，你带她去大明，塔塔湖一事，我也一定会给宋祁一个交代的。”
“嗯。”
明嘉点头，看着盛雪，眸光里一片温柔。
“雪儿，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等你。”盛雪轻轻握着明嘉的手，声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