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乾清宫里,只有一群虚弱到已经躺在地上的大臣了。
苏东推着轮椅进殿。
从门开的那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晏青云身上。
见晏青云又坐在了轮椅之上,不少人脸色微变。
直到到了最前面,晏青云方才笑吟吟的问:“各位大臣,可想好了?”
“晏青云,你早晚都会不得好死的!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
说话的,还是肖家的人。
晏青云见此,不由一笑:“原来,只有肖家的人,认这个皇上啊。”
殿里,依旧无人说话。
晏青云也不急,轻轻敲着轮椅,笑容满面。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颤巍巍的跪下道:“臣,臣认新君!”
“臣也认!”
“臣愿拥护晏公子!”
一个人开头以后,紧跟着,不少人齐声开口。
晏青云数了数,大约有十多个人。
还算可控。
肖家的人见状,当即骂道:“你们几个都是吃里扒外的,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都给老子滚!”
“命都要没了,管什么吃里扒外!”
“就是,活着最重要。”
就在一群大臣吵的不可开交之际,大殿之外,原习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尖细的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大殿里,一群大臣面面相觑。
明轩走进大殿,看着晏青云,而后又看向一群朝臣,最后冷冷笑着:“各位大臣倒真的是会择主啊,原习,把先前出声站队之人,一一押入大牢待审!”
“什么?什么!”
“晏青云先前,难不成是故意的?”
“我们都被骗了!”
门外,肖成河不知何时进来,他奏道:“皇上,今日一事后,朝中有不少职位空缺,臣以为,开设国考,迫在眉睫。”
“此事,国师已经与朕商议过了。”明轩微微侧头,看向晏青云。
“国师”两个字一出,大殿里面不少大臣脸色又变了。
明轩这句话,已经是肯定了晏青云的身份。
有人想奏,触及到晏青云不太良善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晏青云道:“设立国考一事,已经商议许久了,然后却迟迟推不上进程。”
“而今我是国师,为国为民考虑,国考,都应当尽快提上日程。”
“各州县在年关之前,都会收到国师府密函,于各地开设考试,每年三月乡试,六月州试,各取前三甲,于九月,在京城参与国试。”
“除此之外,京城之中的子弟,也可至官府出面设立的书院学习,国师府已经在城中各地购置,设东仓书院,南风书院,西署书院,北跃书院,年过十八者,同样可于每年三月参加书院考试,前三甲可于六月参加四大书院考核,六月考核结束以后,又取前三甲参加国考。”
晏青云一条一条说着,说到最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宋祁,乃至于一直推行国考。
但国考一事,一直没有没能推行下去。
一是因为其改变了历来的选官制度,二是因为,所有关于国考的奏折,几乎都会奏州县学子如何考试,无一人提到了京城学子。
但晏青云说了。
不仅说了,而且,已经在选址书院了。
如此一来,其实京城的世家子地,在这国考之中,还多了不少的优势。
不仅如此,此举也保证了在朝为官者均为有才学之人,而不是看着世荫只知享乐的游手好闲之辈。
见人不语,晏青云便拍板道:“此事,边就此定下,今日下狱者之官职空缺,还希望肖大人尽快定下合适人选。”
短短数语,晏青云边定下了几件事。
一开国考。
二为提携肖家。
三则是说,先前那些发誓追随他的人,最好的结果是辞官,最坏的结果,是走不出那个大牢。
不少人敏锐的感觉到,朝堂之上的风气变了。
而明轩,依旧熟视无睹。
待晏青云说完以后,他道:“国师继任大典已经筹备齐全了,明日,晏青云便会入住国师府,成为大明下一任国师,此后,朕必将与国师一起,励精图治,共同奋进。”
今日的早朝,是有史以来最为漫长的一个早朝。
听见“散朝”两个字,所有大臣都忙不迭的回去了。
苏东推着轮椅出去,刚出大殿,肖成河便上前道:“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晏青云头也不回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晏青云似乎真的不准备停下,肖成河小跑的追上去,声音急促:“晏公子,是关于国师的。”
肖成河依旧叫的是晏公子。
那国师二字,说的是宋祁。
晏青云握着轮椅,回头看肖成河但:“她说了什么?”
“国师此前,曾给晏公子留了一封信,说若是晏公子回京以后依旧乖张暴戾,便把信交给你,此前我想叫住晏公子,可见晏公子晕倒,便不敢多言,而后三日,也未能得见晏公子,今日也算是真相大白,就是不知道,晏公子可还想看那一封信?”
“给我。”
肖成河闻言,把信递了过去,又道:“我知道,在晏公子心中,国师从未身死,但我也得劝公子一句,身体为重,国师一职,任重而道远,需好好照料自己才是。”
晏青云没听肖成河的,甚至连出宫的时间都等待不了,急匆匆的展开了信。
入眼,就是宋祁隽秀的字。
别来无恙,久疏通问,时在念中。
自朔京一别,已有数日,而今返于京中,方知京城之内因缔结盟约一事,谣言四起,唯恐因国师府至江山动荡,社稷不稳,故留此一信。
国师谓一国之师,恰如美人,若逢盛世,为荣耀点缀,若逢乱世,便是国之罪者,故为国师者,自当慎之,慎之,再慎之,勿以个人喜乐,定国之是非。
而今一别,不知何日相逢,亦或永无相见之日,便愿君多喜乐,勿感伤,珍重。
宋祁。
晏青云看着最后那两个字,良久的沉默了。
雪花落在纸上,随着手指温度轻轻融化成水迹。
许久,晏青云方才折起信,客客气气的同肖成河道:“多谢肖大人。”
“晏公子客气了。”
肖成河犹豫着,思索半天以后,又开口道:“晏公子,不论做人行事。都需要往前看才是,过度的沉溺于悲伤之中,只会苦了自己。”
晏青云点头,没再说话。
苏东推着轮椅离开,两个人在雪地里,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