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湖
冰雪封路,墨禾一身白衣,看着面前映在雪地里的鲜血,神色骤冷。
“谁动的手?”
“墨禾大人,国师府并未派人追杀歌舒鞑,恐怕除我们之外,还有人追杀歌舒鞑。”
墨禾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去走了几步,取下雪地的箭,仔细查看。
“这个箭,并非寻常的箭,不是出自大明工匠,也不会是盛国,难不成是黑羽卫?”
“墨禾大人,黑羽卫行事,定不会如此。”
在墨禾身后,周一缓缓而来,见到人以后,他拱手道:“在下周一,奉公子之命,特来相助。”
墨禾回头,见到是周一那刻,眼底防备渐渐散去,问道:“晏家不是举家搬往扬州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插手上京的事情?”
“叶婷婷前两日抵达了扬州,公子就派我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周一说完,捡起地上的箭,开口道:“黑羽卫的箭,都是统一制式,哪怕是再阴狠,也不会选择淬毒,而且,我今天才赶到塔塔湖,黑羽卫也一股按兵不动,想来,是有其他人一定要制歌舒鞑于死地。”
周一说完,看向面前的皑皑白雪,又开口道:“而且,这里天气寒冷,但是我闻到了硝石的味道,想来是有人提前埋下了炸药埋伏,很有可能,歌舒鞑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禾神色淡了下来,语气平平:“绕路,去寻歌舒鞑的尸体。”
闻言,周一不由劝道:“过了塔塔湖,可就是歌舒人的地盘了。墨禾大人,此去定然是危险重重,还可能会和杀歌舒鞑的人相遇。”
“歌舒鞑安危,事关安邦,不容小觑。”
墨禾打定主意,就要叫人绕路。
雪地里,长剑划过冰冷到湖面,数十个黑衣人举着刀,悄无声息的越过塔塔湖。
墨禾甫一回头,就看见了无数支连弩对准了自己。
她立刻示警:“小心!”
——
在抚州徘徊了数十日以后,宋祁终于把格苏河给走了一个遍。
手札批注,都一应交给了贺俊,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抚州交给余有年。
夜色微凉,宋祁看了一眼时辰,墨离也敲了敲马车,递给了宋祁一封信。
信封是红色的。
足以说明这件事的紧急。
宋祁见到信,立刻下了马车,墨离撑了伞来,两个人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拆信。
见宋祁如此,晏青云一言未发,苏东却道:“公子,看来国师还是防备着你,那个信封材料粗糙,是北边的习惯,那一封信,肯定是关于歌舒鞑的。”
“她会找我的。”晏青云说完,睁开眼淡声问道:“塔塔湖情况如何?”
“歌舒鞑已经死了,只不过我们的人回来时碰到了国师府的人和黑羽卫,发生了一番缠斗,国师身边的墨禾受了伤,周一也负伤了。”
“要紧吗?”
“应该是不重的,不过公子也知道,他们都是杀手出身,下手自然是没轻没重的。”
苏东说的小心翼翼。
毕竟,一开始晏青云就交代了,完成任务以后,尽数撤退。
没想到,撤退的时候和墨禾几个人碰上了。
“没有性命之忧就行。”
晏青云点了点头,又道:“明日应该就要去朔京了,安排人一路先走一遍,防止有人埋伏。”
“是。”苏东说完,下了马车。
晏青云这才微微坐起身,掀开车帘看着另外一边。
宋祁青色的披风在山林之间像是一场空梦一样。
让人抓不住。
晏青云悠然收回视线,轻声道:“宋祁,以后,我不会再用杀人解决问题的,但歌舒鞑必须死。”
—
至无人处,宋祁快速拆了信。
一边问道:“何时送来的?”
“刚刚,这是加急信件,抚州城内的人一路快马加鞭的送来,但估算一下路程,这封信送来,可能已经过了半月之久了。”
宋祁不再问,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纸。
一遍,又一遍。
良久,宋祁道:“歌舒鞑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墨禾来信,说追人追到塔塔湖时,冰雪封路,等她们过了塔塔湖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地的血迹和残肢断骸,还有野狼出没的痕迹,大概是尸体都已经被狼给吃完,拖走了,找了一日后,只发现了一枚玉佩,玉佩上有“荣安”二字,是当年荣安郡主的封号,可以确认,歌舒鞑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宋祁说到最后,慢慢的沉默了。
“那墨禾可有提及,何人下的手?”墨离顿了顿,小声道:“会不会,是晏青云?”
“不是晏青云。”
宋祁回头,看着另外一边的马车,轻声道:“黑羽卫一直和国师府一起行事,而且,你看这个箭头,不是黑羽卫所用的箭,也并非出自盛国,有可能,是歌舒部内乱,但我也说不准。”
墨禾随信拿来的,有玉佩的拓印和一枚箭头。
宋祁握着信纸,思绪如潮:“只希望这件事的确是歌舒部内乱,若是让歌舒一族发现大明国师府曾跟踪歌舒鞑,只怕这件事不会轻易善了。”
“怕只怕,哪怕是歌舒部内战,歌舒部也会把这件事栽赃到我们身上。”墨离皱眉。
在国师府,这么多年,为了开战,许多借口墨离都听过。
“歌舒部的事情,也要以后再说了,而今我最担心的,还是墨禾,她受伤了。”
宋祁拿出火折子,照例烧掉信纸,开口道:“这封信墨迹有很大区别,并非墨禾写字的习惯,想来应该是写了一会儿又停了一会儿,怕我担心,所以没有提起这件事。”
“那是否派人去襄州接应?”
“不用了,墨禾没有说,就说明她可以应对。我们先看好眼前,是明日朔京一行,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一些隐约的不安。”
“贺将军带了三千骑兵,就在我们队伍后面,想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可以应对的,更何况,如今并无人知道我们的行进路线以及接头的地方,明日,定会安全无虞的。”
墨离安慰着宋祁。
“希望如此吧。”
宋祁轻叹,说完,她把箭头递给墨离,语气平平:“让人仔细查,这个箭头的来源,这箭尖精致,也不像是歌舒部的,也不知道是谁,藏在背后,拨弄着这个棋局,还需要小心提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