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似乎是踩在木板上的。
木板往下一倒，两个人均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烛台在滚落中熄灭了，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黑暗里，宋祁都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应该是滚落下来的时候，砸到了墙壁上。
地上也是碎石嶙峋，几乎站不住人，还有一些湿漉漉的东西。
宋祁忍着痛，摸索着爬了起来，试探的叫道：“晏青云？”
隔了许久，晏青云才应了一声：“我没事。”
“你在哪边？”
宋祁说完，便屏气凝神，仔细的听着晏青云的位置。
“等一下，我摸到了火折子。”晏青云拿出火折子。
于是，黑暗里终于多了一丝亮光。
宋祁站起身，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而后才朝晏青云那边走去，直到走到一起以后，两个人便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芒，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四面都是墙壁，不见一点光亮。
宋祁看着手里的火折子，不由道：“看来我们都小瞧了章杰，这个密室下面，藏的东西太多了。”
“往前面继续走吧。”晏青云格外平静。
“火折子没灭，说明这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今已经回不去了，我们只能继续走下去。”
“嗯。”宋祁没有反驳。
晏青云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一次在万安村的事，许是，他开口道：“国师，这一次，你怎么不相信墨禾和墨离会来找你了？”
“人不能总那么天真，关键时刻，只有靠自己。”
宋祁心里明白，她特意让魏品守着书房。
所以，即便是墨离和墨禾，都进不到书房里面。
而且，章杰的密道里机关太多了。
不同的开关，应该对应着不同的陷阱。
宋祁不仅不希望墨禾和墨离来救她，甚至还希望两个人根本不要来。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与其让两个人进来送死，倒不如让她们好好的活着。
“总不至于死在这里的。”晏青云倒是不害怕。
两个人借着火折子那一点微弱的光行走着。
晏青云道：“这一条密道，以我们进来的位置，再加上如今行走的方向，似乎是通往风雪楼的。”
“这样你都能估算到位置？”宋祁有些讶然。
“只要我没晕过去，能站起来，我就能估算到东南西北的位置，我们走的方向，对应章府的位置，就是通往风雪楼的，只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是从陷阱掉下来的，这应该不是一条活路才是。”
听见晏青云的话，宋祁猛然止步道：“等一下。”
“怎么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两个人是从陷阱上掉下来的，理应，这里就不是一条活路，我先前滚落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不少地方，现在想起来，有些地方的感觉不一样。”
宋祁想起一种可能，不由得抿了抿唇，冷静的开口道：“往回走，我觉得刚刚我撞到的地方，不是墙壁。”
晏青云不疑有他，拿着火折子继续走着。
没走多久，宋祁便问道：“晏青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可能是你出现了幻觉吧，哪里来的血？”
晏青云微微收了收衣袖，提醒宋祁道：“此时此刻想这些东西，不如多想一想，我们两个人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就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宋祁想起自己先前摸到的湿漉漉的地方，不由得轻轻抬手闻了一下。
许是她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一下，手指上只有她身上的檀香味，并没有其他的味道。
宋祁这才打消了疑惑，然而，她却始终觉得，那一股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从来没有消散过。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你说章杰没事，弄这个做什么？”
晏青云微微把火折子往宋祁那边靠，大概的估算了一下时间以后，晏青云方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我们从这里掉下来的。”
说完，晏青云把火折子拿的高了一些，试图照亮更多的地方。
但四面一直都是墙壁。
宋祁见此，开口道：“这里应该是你滚下来的地方，我落下的地方，和这里明显不同，我自己手上都被撞了不少地方，我们继续往前面走。”
说完，宋祁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不由开口道：“晏青云，你说我先前撞的东西，会不会不是墙壁，而是人骨？”
闻言，晏青云不禁笑道：“国师这时候，记得这么清楚了？你看这四周，都是光滑的墙壁，哪里有人骨？还是停留在墙壁上面的。”
虽然是如此说，晏青云还是往宋祁那边靠近了一些，声音温和不少。
“你要是害怕，就走我后面，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这么小。”
听见晏青云的话，宋祁没由来的一噎，果断的放下了要牵晏青云衣袖的手。
“我胆子不小，但这种事，总让人瘆得慌，而且，平时墨离和墨禾鲜少离开我，若是遇到了危险，他们一定会让我先走，你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你会杀了我，自己逃走，毕竟，你现在有脚了，能够自己跑。”
“你是我师父，我自然不会丢下你先走的。”
晏青云听着宋祁的话，便想到了此前与宋祁的种种。
的确，每一次，宋祁都相信墨禾会来救她。
事实上，每一次，也都有人救宋祁。
而这一次，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走走了一会，宋祁估算了一下距离，开口道：“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看，四面的墙壁和之前是不是一样的。”
晏青云没说话，微微抬了一下火折子。
宋祁就要看上去的那刻，晏青云迅速抬手，挡在了她眼前。
手指微热的触感传来。
宋祁后背微僵，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也没再抬头去看，而是问道：“有什么？我不能看？”
“不是胆子小吗？看了容易做噩梦。”
晏青云抬头，一一数着，最后道：“宋祁，我想我知道章杰的钱财，都用在哪里了。”
“哪里？”
“有点心理准备，自己看吧。”
晏青云挪开手，又抬了抬火折子，让宋祁看的更清楚一些。
火折子散发着微弱的光，宋祁借着那光一一看过去，在她头顶上，悬挂了数具白骨。
所以，她先前滚下来的时候，撞到的并不是碎石，也不是墙壁。
而是人骨。
宋祁脸色煞白，她想起自己摸到的东西，强行稳住心神，同晏青云道：“看看地上。”
晏青云点头。
火光一点点靠近地上，宋祁跟着看过去。
立刻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大概是死了有数日了，女尸脸上已经爬满了蛆虫，唯有一身红衣，依旧耀眼。
看见那一副场景，又想起自己先前的摸索。
宋祁终于忍不住了，背过身，没敢扶着墙壁，直接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