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群臣之首。
听闻丞相府昨夜来了刺客,丞相也因此晕倒。
故而下早朝之后,大臣家几乎都送了东西来。
丞相府本就在最繁华的朱雀街上,此时更是把四周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宋祁提前下了马车,由家丁提着东西,走路去丞相府。
大概是知道探望的人多,丞相府门前也派了不少人招待引路。
宋祁刚一到丞相府前面,晏青云就坐在轮椅上出来了,见到宋祁时,晏青云寒暄道:“没想到有朝一日,国师也会登丞相府的门,但真是让鄙府蓬荜生辉啊。”
“雪中送炭这事,我是做不来的,落井下石倒差不多,所以晏公子倒也不必客气,我本就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你这样感谢我,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祁笑容灿烂。
跟着晏青云,跨过大门。
宋祁看见眼前的模样,终究是没忍住笑了:“这丞相府,怎么看起来比先前的国师府还要凄凉一些?晏公子到底是得罪了谁,不仅杀人还放火,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晏青云冷笑了一声,问道:“哦,难不成告诉了国师,国师还能替我去寻仇?”
“自然不会,我要好好的去感谢一下那个人,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宋祁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这府邸先前也花了不少银钱吧,可惜了,可惜了。”
“不可惜,丞相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一点东西,更何况,我准备搬出去了。”
晏青云似乎是无意提起,又像是故意跟宋祁说的。
说完,晏青云停了下来,看着宋祁,特意开口道:“就在长恩街,国师府的隔壁,位置是不是特别好?以后就是邻居了,还希望国师大人多多照顾在下。”
宋祁步子一停,似笑非笑的看着晏青云。
“晏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猜想宋祁是觉得自己要膈应他,晏青云也颔首道:“就是国师想的那个意思。”
宋祁蓦然笑了,“晏公子,我也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不过,不说我是个男子,就说如今我都要娶妻了,晏公子怎么……还缠着我不放呢?”
“你……”
没料到宋祁是这句话,晏青云看着宋祁,再一次说不出话了。
在他身后,周三也开口道:“国师也不是那三岁小儿了,应该明白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吧?有些事,还请慎言。”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晏公子一直不娶妻,如果不是觊觎我,难不成是那方面不行?”
宋祁说着,还瞟了一眼,又啧了一声:“便是腿瘸了,也不该影响吧?还是怕……”
“宋祁!”
晏青云几乎要把手中的玉扳指给扳碎了。
他看着宋祁,再无法冷静:“你信不信,我也把你的腿给打断,让你也尝试一下?”
宋祁立马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晏青云,摇头道:“这可不行,不是谁都像晏公子,坐在轮椅之上,也如此的帅气。”
晏青云:“……”
良久,直到把那想杀人的心思给按捺下去,晏青云才道:“不是要看丞相吗?还不快一些,净说那些有的没的。”
宋祁“啧”了一声,追着道:“晏公子还不好意思吗?”
晏青云没说话了。
来看望丞相的人的确很多,到见宋祁来了,便都默契的走了。
宋祁跨步进去,就看见晏青伶在里面坐着,一旁还放着没有抄录完的佛经。
宋祁看了一眼,淡淡移开目光,问晏青伶道:“佳英郡主真是孝顺,想来一早就回来了吧?”
“这是我父亲,怎么能不一早就赶回来呢?”
晏青伶微微笑着,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见晏青云在外面,并没有进来,晏青伶微怒,过去道:“国师来了,怎么不好好陪着?青云,你也大了,要撑起丞相府,怎么还能那么不知事呢?你这可让我如何能安心呢?”
“姐姐多虑了,国师大人不需要人陪同,更不需要我来陪同,至于丞相府,我心里有数。”
晏青云没有多说。
若非宋祁是男人,晏青伶又是已经出阁嫁了人的女子,他早就已经把宋祁丢在这里不管了。
宋祁那张嘴,他看见一次,就想撕碎一次。
“有数,你心里有什么数?你要是心里有数,就应该早一些娶妻生子才是。”
晏青伶把晏青云教训了一顿,这才看向宋祁,略带歉意的开口道:“不好意思,让国师见了家丑。”
“无妨。”宋祁摇头,且笑道:“佳英郡主说的是实话,倒也算不得家丑,毕竟晏公子的事,人尽皆知,都是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一次,晏青伶也沉默了。
还是叶婷婷过来,打断了几个人的话,同晏青云道:“公子,该去施针了。”
说起医腿的事,晏青伶回神道:“青云你去吧,国师这边,我来招待。”
晏青云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姐姐,我便先去了,若是有事,派人来找我就行。”
“去吧。”晏青伶挥手。
叶婷婷屈身,行了个礼,进房间去拿晏青云先前的披风。
路过宋祁那刻,她顿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取了披风离开。
见晏青云走了,晏青伶引宋祁去院子的树下石桌上坐着,一边开口道:“不好意思,丞相府的情况,国师应该也看见了,改日国师再来,佳英一定好好招待国师。”
“理解。”宋祁倒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刚刚我在屋里看见了没有抄录完的佛经,佳英郡主最近在礼佛吗?”
晏青伶摇头道:“并不是,只是父亲如今昏迷不醒,我想着总该做一些什么,便抄了一些佛经,想着改日去菩提树,替父亲祈福。”
宋祁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另外一边,叶婷婷还在思索着宋祁身上是什么味道。
晏青云不由问道:“婷婷,你在想什么,走错几次路了。”
见晏青云问,叶婷婷实话实说道:“公子,国师身上的味道变了。”
晏青云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大概是带了香囊,他与贺家二小姐议亲,女儿家总喜欢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是,那是一种属下很熟悉的味道,国师先前身上是一种木质香,而今却不是,反而像药材的香味,属下总觉得那味道有些熟悉,却又……”
看着树下坐着看书的人,叶婷婷话音戛然而止。
而后,叶婷婷道:“属下想起来了,程公子身上的味道,与国师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晏青云跟着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微沉,问道:“你确定?”
叶婷婷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属下可以肯定,一定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