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墨离猛然睁开眼，冷声问道：“谁？”
听见动静，墨禾也醒了过来，掌了灯，快步去床边看宋祁的情况。
宋祁依然睡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抬头看了一眼，墨离从房梁上跳下来，开口道：“有鲜血的味道。”
说完，墨离拿过墨禾手上的灯，握着剑道：“你看着国师，我出去看看。”
没等墨离开门，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墨离吹了灯，默默拔了剑，墨禾也掏出了匕首，小心翼翼的守在宋祁床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打开的那刻，月光照进来，墨离眼中一冷，提剑便冲了过去。
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齐晟急忙道：“是我，齐晟！”
听到“齐晟”二字，墨离收了剑，墨禾也重新点了灯，跟着走过去。
的确是齐晟。
墨离皱眉问：“齐公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的？”
“不对。”墨禾摇头，退了一步道：“齐公子，你去杀人了。”
齐晟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是鲜血的味道。
墨禾不知齐晟杀的究竟是谁，但她心里清楚，齐晟既然已经走了，除非是性命攸关的事，否则，不会回来。
“是，我去了丞相府。”齐晟说完，又开口道：“我一位朋友受了伤，需要医治。”
齐晟知道，丞相府的事瞒不住。
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墨禾见状，提灯道：“出去说。”
齐晟退了几步。
墨禾跟着齐晟出去，而后回头道：“墨离，关上门，别打扰了国师。”
墨离点头。
月明星稀，墨禾提着灯，直接开口道：“齐公子，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丞相是朝中权贵，你去丞相府，这般出来，想来要杀的应该是丞相吧？以晏青云的性格，必然会立马搜城，你一人也就算了，还带着一个人，恕国师府不能收留你。”
墨禾说完，又开口道：“今夜，我就当做没有见过你，趁着如今天未亮，赶紧带人出城去，这才是最安全的。”
墨禾态度坚决，齐晟见此，不由道：“你让我见师兄，我与她说。”
“齐公子，你已经把国师气的吐血晕倒了，你还想怎么样？今夜你离开时，国师一句话没说，好不容易睡着了，你还要把她吵醒吗？”
墨禾冷声质问着。
她看着齐晟，声音越冷越冷：“你明知道丞相府是个大祸患，却还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国师府吗？你到底有没有……”
“墨禾。”
宋祁披着一件外衣，打开了门。
她看着庭院里的两个人，慢慢走过去问齐晟：“人在哪？”
齐晟忙开口道：“后院。”
“带我去吧。”宋祁语气从始至终，都异常的平淡。
齐晟在国师府住了许久，自然知道哪里的人最少，如今不惊动任何人进来。
他不敢带着明嘉继续走，故而把明嘉放在了他以前住过的，被大火烧了的院子里。
见宋祁要过去，墨禾急忙追上去开口道：“国师，那个人不能救！若是救了，肯定是后患无穷的，国师，你要三思啊。”
“不用说了，我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宋祁没有多说什么，跟在齐晟身后一路向后院而去。
院子被大火烧过，宋祁也没想过重新修建，已经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
月光冷冷洒下，宋祁看着一身黑衣，脸上血色已经全部没有的明嘉时，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明嘉已经昏迷了。
宋祁检查了一番，而后开口道：“这一箭，应该是晏青云的手笔吧。”
“的确是他，本来中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是他替我挡住了。”齐晟的话中全是懊恼。
“若不是他帮你挡了这一箭，今夜我也不会救他。”
宋祁起身，叫了一声墨离，开口道：“把人带去密室，四周的血迹全部都处理干净，晏家肯定会派人搜查的，一定不能让人看出了端倪来。”
“奴婢去吧。”墨禾知道，宋祁已经想好了要救人。
既然阻止不了宋祁，那她就为宋祁扫清其他的障碍。
宋祁点了点头，指挥着墨离把人背去密室。
国师府在京城中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国师府下面，几乎全部都是密室。
有些装着金银珠宝，有些则是连着城里的各个铺子，还有一些，是为了避难而修建的。
墨离把人放在床上，宋祁提着酒进来，冲齐晟开口道：“齐晟，你过来帮我，墨离，你把人扶起来。”
墨离点头，坐在明嘉后面，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了起来。
宋祁用酒冲了一下手，又把酒倒了一些在伤口上。
大概是因为剧痛，已经昏死的明嘉在酒泼上去那刻，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齐晟闭了闭眸，不忍去看。
宋祁找了剪刀，一一吩咐道：“墨离，把人稳住，齐晟，抬着箭，我要先把这个箭杆剪断。”
晏青云的这根箭。
不是常见的锥形箭，而是追魂箭，也叫倒刺箭。
若是直接拔出来，就算不被疼死，也会因为鲜血流尽而亡。
若不是这个箭太棘手，刚刚见明嘉第一面，宋祁就会拔箭。
而今，只能看明嘉是否能挺的过去了。
“好。”
齐晟抬手，颤巍巍的扶上箭杆。
宋祁看过去，握着剪刀，干脆利落的剪下。
明嘉又抽搐了一下，饶是墨离，都看得无比心惊。
“墨离，把人放下去。”
墨离会意，不需要扶着明嘉，他也腾了手出来，拿起一旁的剪刀剪着明嘉的衣服。
黑衣已经被血打湿了，宋祁心中微沉，看着旁边失魂落魄的齐晟，开口道：“齐晟，你出去叫墨禾，让她把国师府的药材全部都搬来。”
听到宋祁的话，齐晟才回过神，立马出去。
从头至尾，他都不敢去看那躺在床上的人。
等齐晟走了，宋祁的目光这才专注了下来，衣服已经剪掉了，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宋祁道：“我要割开他胸前的肉，去取冰，水，干净的帕子，越快越好。”
把齐晟支出去，是为了不让齐晟看见明嘉这个如今的样子，毕竟关心则乱。
等墨离也走了，整个密室只有宋祁和明嘉时，宋祁才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