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晏青云死了,与她一样,被人一箭穿心。
而后,梦醒了。
宋祁摸了摸额头,只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一旁,墨禾正在拧帕子,见宋祁醒了,她喜极而泣,连哭都是颤抖的。
“国师,你终于醒了!”
宋祁问道:“我病了?”
墨禾如实道:“国师,你从院子出来后就吐了血,晕倒了,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奴婢都差点以为,以为国师你回不来了。”
见墨禾哭的厉害,宋祁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墨禾擦了脸上的泪道:“今日是没事了,昨天把我跟墨离急的,又不敢叫大夫来,只能去外面让人悬丝把脉,幸好国师的确是没什么事。”
如今宋祁醒了,墨禾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墨离。”
提起墨离,宋祁就想到了齐晟,她急忙问道:“齐晟呢?齐晟可还在府中?”
“齐公子还在。”
墨禾顿了顿,又开口道:“昨夜他来见过国师,见国师睡着,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虽说宋祁说的是看着齐晟,囚禁齐晟。
但府中谁都不敢如此。
墨离也只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齐晟,给齐晟服用软筋散,没有真的捆着齐晟,哪里都不让齐晟去。
宋祁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这才想起来问:“我是生了什么病?”
先前哪怕是中箭,宋祁都没有晕死过去。
但昨日不同,有那么一刻,宋祁真的觉得自己濒临死亡。
“大夫说是急火攻心,被气的。”
墨禾说完,丢了帕子,帮宋祁掖了被子问:“国师,能不能告诉奴婢,昨日齐公子究竟说了什么,让你都……吐了血。”
墨禾猜不到,猜不到宋祁为何会这么生气。
便是之前贺俊来府中逼婚,宋祁都是从容应对,没有失了分寸,但昨日,确是实实在在的晕倒了。
“我不想提。”
宋祁闭眸,良久,她开口道:“墨禾,盯着任府的人还没有撤吧?”
墨禾摇头:“未曾。”
“继续盯着,任府有任何动静,都要立刻告诉我,另外,派所有人,查佑王明嘉。”
听到那四个字,墨禾一惊问:“国师,佑王,当真没死吗?”
“先查吧。”
宋祁声音浅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宋祁明显是不想说,墨禾也没有继续问,应道:“奴婢知道了。”
又躺了一会,宋祁还是道:“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旁的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墨禾按住宋祁,劝道:“国师,你这不是大病初愈,你是还在病中,这两日京城里起风了,夏雨就要来了,万不可出去受了凉。”
“墨禾,此事是大事,不容耽搁。”宋祁心里发慌。
“那也不行,在墨禾眼里,天大的事都没有国师的事重要,国师若是实在是不放心,就写一封信,奴婢立刻送进宫去。”
见墨禾不由分说的模样,宋祁叹了叹气,也不再强求,而是道:“拿纸笔来。”
墨禾依言去拿了纸笔。
而后抬了一个小桌子过来,让宋祁写信舒服一些。
宋祁没写几个字,便把信折了起来,递给墨禾,嘱咐道:“此信一定要亲自交到皇上手中,不可假旁人之手。”
墨禾找了信封,把信收进去,郑重的开口道:“国师,墨禾一定亲手把信送到皇上手中。”
宋祁这才点了点头。
晕眩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宋祁道:“你去吧,我睡一会儿。”
“是。”墨禾点头,一边唤墨玉来守着宋祁,自己则是取了食盒,而后坐着准备好的马车,朝宫里去。
墨禾是宋祁身边的婢女,御林军大多都认识,并未有人为难,只嘱咐了一句不要冲撞了贵人,便让人进去了。
宫道上,四处皆是宫女。
有些人问墨禾怎么一人来了,墨禾便答:“醉仙楼新出的糕点,送去给皇上尝尝。”
国师每日为贺家二小姐定醉仙楼的糕点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此时墨禾带着糕点而来,也并未有人惊讶。
一直到御书房。
看见原习的那刻,墨禾道:“烦请公公通传一声,国师府婢女,墨禾求见。”
原习见墨禾,当即关心道:“怎么国师没有来?”
今日,宋祁并未上早朝。
但明轩觉得不正常。
宋祁既然决定要与他一起,便不会这么轻易退缩,连早朝都不来,毕竟,前日国师府起了大火,宋祁都没有落下第二日的早朝。
明轩以为是宋祁睡过了,谁知,一直等到散朝,宋祁都未来。
此刻,心情正不好。
原习以为是国师带着人来赔罪了,没想到,只有墨禾一个人。
“实不相瞒,国师昨日晕倒了,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刚刚醒了一次,又晕倒了,不过,国师交代了,此信,一定要亲自交给皇上,奴婢还赶着回去照顾国师,麻烦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听得墨禾的话,原习一惊:“什么?!”
说完,他又急忙捂住嘴,低声的问:“国师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可请御医去看过了?”
墨禾没有说宋祁因何晕倒,也没有说为何不进宫请御医,只含糊的开口道:“国师府经历不起第二场风波了,国师是主心骨,不能倒下,更不能让人看出来病了,否则,这世上多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人。”
原习神色一凛,立刻道:“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便有人来唤进去。
墨禾提着食盒,垂首进了御书房,直到到了明轩条案的面前,方才跪下道:“奴婢奉国师之命,将手信交予皇上。”
墨禾磕了一个头,取了食盒的信,递给原习。
原习接过,又抬着信去给明轩。
看着跪在地上的墨禾,明轩道:“起来吧,听原习说国师病了,身体可还要紧?”
“还在昏睡着,从晕倒到现在,只醒了一小会儿。”墨禾一一答着。
原习也将信检查完后,递给明轩。
明轩原本还看着,而后直接气的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他………他怎么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原习急忙跪下,开口道:“皇上息怒啊皇上!”
墨禾不为所动,依旧垂眸。
明轩定了定神,开口道:“立刻拟旨,就说朕念平西大将军镇守朔京艰苦,又与佳英郡主分隔两地,如今国师就要娶妻,也临近端午,命任杰立刻起程回京。”
好端端的,怎么扯上了平西大将军?
原习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当即便去寻人拟旨。
明轩抬起信纸,在烛火下焚烧。
可那几个字,却像烙铁一样,刻进了他心里。
信上言:西南恐生变故,望皇上即刻召任杰回京,以试其忠心,避免小人构陷忠良,寒忠臣良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