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进皇宫,不需要皇帝召见。
用过午饭以后,宋祁便让墨禾收拾一下,准备进宫。
墨禾知道,宋祁是想去皇宫看看,有没有国师府相关的书籍。
国师的确是代代相传,但在宋祁这里,传承便断了。
因为,宋祁进国师府时,前国师已经死了。
宋祁所知道的,大多都是从先皇那里听来的。
一直以来,民间都传国师府流传着两条预言。
宋祁却只知道一条。
昨夜的情况,她再去问明轩,已经不合适了,倒不如自己去查。
晏青伶都能查到,宋祁觉得自己也能发现一些。
更何况,先皇可能并没有那么中意这个太子。
否则,为了助皇室拿捏国师府,先皇必然会把她女儿身一事告诉明轩,亦或者,让明轩悄悄杀了他,在寻一个国师方便掌控。
如此,明轩或许也不知道另外一条预言是什么。
午后太阳大,大概是哭过一场,墨禾眼睛通红。
宋祁见着,还是心软道:“墨禾,上马车来伺候。”
外面日头太大,墨禾又是女子。
女子,总是爱漂亮的。
墨禾应了一声,车夫停了下来,墨禾跟着上了马车。
一路无言,直到宫门。
宋祁并未递消息,见国师府马车来了,御林军等还疑惑了片刻。
见有人要去禀告,宋祁道:“不必去告诉皇上,我就是闲来无事,到宫中看看。”
宋祁有这个喜好。
只不过,她不会去后宫,就是在几个大殿转转。
听得宋祁的话,御林军便也没人去通传了。
宋祁本来准备要走,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道:“贺统领今日,还是没有来当值吗?”
有人抱拳回话道“回国师的话,贺统领一早就来了,此刻应该在江山殿。”
江山殿,是皇上议事的地方。
宋祁点了点头,带着墨禾进宫,去崇文院。
崇文院收集了天下大多数的书,其中包括一些名家大作,也有不少孤本,甚至于还放了一些历代皇帝的起居注。
宋祁到以后,侍卫也只是进去说了一声,便放人进去了。
打开门,里面就是一扇一扇的书柜。
密密麻麻的,全放置的是书。
有些甚至已经泛黄了。
宋祁命墨禾去取晏青伶看过书籍的名单,自己则是去了另外一处,找起居注。
她原本以为先皇与明轩亲密,故而先皇才令明轩继承皇位。
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明轩没有她想的那般风光霁月,且当时的佑王,一直是众望所归。
丞相府为了这个皇位,必定不择手段。
而先皇,也不会无故要处死晏青云。
这其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历代皇帝皆有起居注,宋祁不可能去皇陵把先皇挖出来验尸,但查看一下起居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的。
然而,宋祁顺着册子看过去,并没有找到近一年的。
看着那明显缺了的一本,宋祁叫了管事的问:“先皇起居注,为何少了近一年的?”
以往历年都有,可近一年的,却没有。
管事道:“国师大人,先皇起居注并非是谁都能看的,定也不是少了,前几日日头好,上面派人晒了晒书,想来是放在了其他地方,臣这便派人去寻。”
宋祁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更甚。
都是宫里做事的老人了,这点疏忽应该不至于。
想到这里,宋祁又道:“可一定要找到,想来昨日佳英郡主才来过,若是此时传出先皇起居注不见了,有什么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管事的一听佳英郡主,便明白宋祁想提点什么了。
先皇起居注丢了,这起居注也不是谁都能看的,近日又只有佳英郡主来了,若是没找到,那便是佳英郡主偷拿了。
思及此,管事头埋的更低了,应声道:“臣明白。”
宋祁点了点头,见墨禾拿了书在书架旁。
宋祁便也没再想此事,而是道:“下去吧,我随意看看。”
管事的道:“是。”
说着,人就退了出去。
墨禾把书搬到了一旁桌上,同宋祁道:“奴婢去翻了手册,把这些书一一都找到了,看来佳英郡主是有备而来,看的都是有关历代国师的手札。”
“哦。”宋祁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好奇了。
这么多年,她都未曾看过那些手札。
想到这里,宋祁在条案前坐下,翻着墨禾找来的书册。
几百年过去了,哪怕是手札用的是最好的纸,最好的墨,如今翻看,也有些困难,却依旧不难辨别。
“慈安太后为掌皇权,扶持幼帝登基,垂帘听政,偌大前朝握在一个妇人手中,大宋危矣。”
“吾与明大将军乃至交,皆为大宋百姓受苦而夙夜难眠,为解大宋危机,君欲起兵造反,吾也不忍百姓受苦,愿与君一同推翻大宋统治。”
“三年逐鹿,天下渐定,明盛二国鼎立,若战争继续,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吾请遣安成公主和亲,已修两国关系,再以朔京为界,与盛修订盟约,吾以国师身份,出使盛,愿此行太平。”
“天下安定,君与吾反思大宋之错,犹记一点,不可允女子登朝,女子登朝,恐山河危矣,君感念吾之功劳,任吾为国师,赐国师府,国师与侯爵一样,世代承袭。”
“君先为臣子,后为明君,民间讨伐君谋逆,是为不忠宋,为让君正名,吾只能以国师府通鬼神之说,定君为天子,所行皆为天之指示。”
“君老了,吾也老了,然吾子胸无大志,不能承吾之家业,为明千秋万代,吾定国师府律令:国师不可娶妻,更不可让嫡子继承国师府,只能收徒,且需悉心教导,愿其不偏不倚,正直良善,方为一国之师。”
“君早年诞双生子,意欲封为太子,却恐伤及另外一位皇子,故而迟迟未定,而今君性命危矣,两子相争,恐撼动大明基业,吾不得已只能杀皇子,以求太子顺利即位。”
“君死,吾想起所行之事,也甚觉荒唐,只愿一封罪己诏能表吾之苦心,也愿太子即位,国泰民安。”
“恐吾之事又现,故与慈安一事,并双生子一事一同留下,愿警示后人,不可再错,应以家国为先。”
读完那一份说是手札,却是记录毕生愧疚之事的罪己诏之后,宋祁合上手札,沉默了。
墨禾问:“国师,这就是那两条预言的出处?”
“想来,应该是的。”
宋祁闭了闭眸道:“这两条预言,应该便是双生子出盛世衰,女子登朝山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