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穿过窗户那刻，宋祁蓦然睁开了眼睛。
浓浓的药香味传来，宋祁起身，刚洗漱完，打开窗户透气，就听见了敲门声。
宋祁看了一眼是谁之后，穿上外衫去开门。
门外，墨羽端着药碗道：“程公子一早起来熬的药，说是对国师有益，已经试过毒了。”
听到墨离的话，宋祁接了过去，一口喝下，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苦涩，反而带了一点甘甜。
想到什么，宋祁笑了笑道：“日后程公子的药，不必试毒。”
墨羽闻言，点头道：“是。”
“除了那个房间外面把手的人，和正门的两个人，其他人都撤出程府，避免惹人疑心，程家医馆不能关，你去开门，若是将军府有人来，寻个面生的人去，就说是程府的家丁，你别出面，晏青云认得你。”
墨羽接过药碗，又应声道：“是。”
“将军府那边如何了？”
“任将军今天并没有出府，将军府高手太多，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墨禾那边呢？”
“还在路上，今天早上有信鸽飞回来，想必将军府已经知道国师府的意思了。”
宋祁一一问着，墨羽一一答着。
问清楚后，宋祁道：“你去一趟将军府，就说程老年纪大了，需要人伺候，将军府小厮不多，恐腾不出人手，带个人过去。”
听得宋祁的话，墨羽敛神道：“是。”
安排好一切，已经日上三竿了。
宋祁闲来无事，想了想还是循着药香，去了厨房。
程南星换了一身黑衣，忙碌在各种药材之间，即便是是宋祁到了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宋祁看了一会，见程南星没有发现她，开口提醒道：“这个配方不行。”
听到声音，程南星回头，放下手里医书道：“国师，你起来了？”
“日上三竿，该起床了。”
宋祁顿了顿，又开口道：“药也喝了。”
程南星点头道：“那便好。”
说完，程南星看着手里的甘草问道：“这个方子国师已经尝试过了？”
宋祁点头：“用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方子，我才发现两个疫病是有区别的，眼下这个，更麻烦。”
程南星沉思一番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换一个方子再试试。”
“嗯。”宋祁点头。
见程南星忙碌着，宋祁开口道：“将军府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你在朔京始终不安全，以防万一，程府不能待了，今夜我们就出城。”
听到宋祁的话，程南星手一顿，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问：“那城外的难民呢？”
宋祁默了默，开口道：“纵然你现在写出了药方，他们依旧没救，朔京城的情况，你也明白，并没有那么多可用的药，需要从其他州县调派，所以，我想的是，先治墨离，若真有可解的办法，在收购附近州县的药材，救朔京城外的难民。”
宋祁说完，看着程南星，又开口道：“其实，他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会传染的疫病，而是没有食物，没有住所。”
宋祁开始以为，程南星能写出药方，治好墨离后，便可以带着药方去万安村，万安村一事，也算解决了。
但程南星写不出来药方，这样一天天试药，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拿出方子。
墨离等不起，万安村的村民等不起，朔京的难民，更加等不起。
这中间的取舍太难做，可这个选择，必须做。
想到这里，宋祁又开口道：“程公子也可以选择就留在程府，我回京城解决药材的问题，但我一走，可就无人保证你的安全和程老的安全了。”
程南星没有说话。
宋祁也不急，淡声道：“你慢慢想，反正天黑才能出城，还有时间。”
程南星点了点头。
纵然他心性再风轻云淡，听得宋祁的话时，都陷入了沉默。
宋祁说得对，朔京的条件太为艰苦，没有药材，没有食物，就算是散尽程府的家财，都救不了那些难民。
更何况，难民如果大规模涌入朔京城，瘟疫散开，事态只会朝着越来越严重的方向发展。
盛国的难民，必须舍弃。
程南星定了定神，就要说什么，墨羽快步从回廊穿过来道：“国师，晏青云来了。”
听到墨羽的话，宋祁不由的扶了扶额头，头疼的开口：“当真是冤家路窄。”
见宋祁也是一副头疼的模样，墨羽提议道：“国师，是否要撤一些人？”
“不用，想来应该是昨夜我带着令牌进了城，晏青云心中有所怀疑。”
宋祁想了想，戴上帷帽同程南星道：“程公子，你去那个房间待着，不论发生都不要出来。”
说完，宋祁看了一眼墨羽道：“我去会会他。”
见宋祁这般，想起昨晚宋祁交代过的，程南星道：“国师留步。”
宋祁回头问：“怎么？”
“这个药含在嘴里，可以让声音变得沙哑。”程南星递给宋祁一个小药罐，见宋祁接过以后，又提醒道：“不可经常服用，会伤声带。”
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宋祁笑了笑道：“谢了。”
说完，宋祁不再多说，直接往前门而去。
程府大门依旧紧闭，宋祁让人开了门，而后拿着一把椅子，坐在了大门正中。
许是从未见程府这个模样，不少早起的路人都隔的远远的，准备看个热闹。
没多久，叶婷婷就推着轮椅过来了。
宋祁透过帷帽，看着晏青云越来越近，直到到她的面前，方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晏公子。”
话音一出，宋祁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没想过程南星给的药那么好用，这么短时间里，就让她的声音变得这般沙哑，哪怕是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什么异常。
可恨最开始的时候不认识程南星，否则她换女装的时候，就不用夹着嗓子说话了。
晏青云闻声，抬眸看过去。
面前的人一身白衣，帷帽将其容貌尽数遮挡，分不清是男是女，但那沙哑的声音，像个男子，而那一身悠然自得的气势，也不似普通人。
思及此，晏青云问道：“你认识我？”
“晏公子的名声，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祁反问一番，话里讽刺十足。
说完，她微抬下巴道：“程老已经去了将军府，晏公子今日来，只怕是要扑空了。”
“你是国师府的人。”
晏青云的目光从墨羽身上慢慢挪到了宋祁身上，说完，他笑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你和宋祁一样，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