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猜那几个人大老粗的样子,就看不懂那个告示。
果不其然,没多久,龅牙就拿着告示走过来道:“小兄弟,给我们念念,这告示上写的啥玩意?念好听了,龅爷今天就放过你!”
听到那粗俗不堪的话,贺俊沉着脸,又摸上了剑柄。
宋祁微微摇头,示意贺俊稳住,这才去接龅牙递过来的告示。
告示里都是文书,内容简短,宋祁思索了一下,还是用白文道:“前几日,郴州县令上黑虎山剿匪,被黑虎山的大当家抓住,朝廷震怒,准备让御林军前往剿匪,但百官言剿匪乃下策,还是因安抚,遂改为招安,黑虎山一众土匪下山,各州县也需尽快查清州县辖地内可有土匪横行,招安为主,剿匪为辅,最重要的是,需保证名声。”
宋祁说完,两手一摊道:“就这点内容。”
“奶奶的,这是欺人太甚!”
龅牙一脚踩在地上,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说完他回头道:“不喝酒了,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回去!”
几个人说完,浩浩荡荡的便上楼。
等几个人走了,贺俊方才道:“这一行人,该不会是黑虎山的土匪吧?齐晟能跟这样的人干到一起?”
虽然齐晟像个地痞流氓,也有大当家的样子,但比起那龇牙咧嘴一口龅牙的人,可亲切和蔼多了。
宋祁微微掀了帷帽,开口道:“我开始听到他说自己是龅爷,就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后来你跟我说黑虎山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食不言寝不语。
宋祁还要说话,便不急着动筷子,而是缓缓道:“方三跟我说过这个人,守着黑虎山的外山,就是守着那一群老弱妇孺,前几日大约是有事,所以下了山,郴州县令丁成生大概就是知道龅牙不在,于是才假模假样去剿匪的。”
“这么说的话,那龅牙也算个好人?”
宋祁摇头:“我也不知道,黑虎山山是正儿八经的土匪窝,我不确定是不是每个人都像齐晟那么好。”
“行了,反正黑虎山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了,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赶到朔京。”
经过刚才龅牙那一拍,吃饭的人已经全都散了,只有他们一桌,就是店小二和店家也不见踪影。
见此,贺俊才取了帷帽,放心的吃饭。
连续几天都在路上,难得吃一口热食,贺俊不由心生感慨:“以前在京城,吃多了山珍海味,觉得腻了,不想吃,如今能喝一口热汤,就已经满足了,果不其然,人是会变得。”
宋祁也取下帷帽,微抿茶一口以后,开口道:“看来此行,你收获颇丰。”
“算是开阔了眼界,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贺俊没有多言,直接吃饭。
半个时辰后,贺俊停了食箸,宋祁也正好放下食箸。
结帐以后,宋祁道:“天色还早,这任家县也不大,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买点雨伞和防寒的东西。”
贺俊的令牌不能一直刮。
因此,在途经一个县时,宋祁刮了一大片下来,换了银钱放在身上,同样的,也是怕带这么多金,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索幸换的银钱不少,那令牌也够厚,除了变薄了一些,几乎看不出来什么。
越往西南走,气温越低,蚊虫也越多。
想到这里,宋祁补充道:“还要买一些驱虫的。”
贺俊带上帷帽,一边道:“那就去看看,在看看有没有药材店,多买一些药材,干粮,后面几日便不停了。”
两个人商量好了,便齐步出去。
就在他们出客栈的后一刻,楼梯处,一个小土匪忙不迭的跑回去,喊叫声整个二楼都能听到。
只不过,碍于四个人的大刀,没有人敢出来多管闲事。
目的明确,买东西很快。
贺俊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街上,见宋祁望着路边举着冰糖葫芦的老人,他不由笑:“没想国师大人竟然也喜欢这些东西。”
“我只是觉得那个老人家可怜。”
宋祁说完,挪开了目光,正欲叫贺俊走,就见贺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那老人那里。
不多时,插着冰糖葫芦的棍子就到了贺俊手上。
宋祁见贺俊朝自己走来,愣神以后,她问道:“这是全买了?”
“后面两日就不停了,当给你解个馋,不是说那老人家可怜吗?全买了,这吹冷风的下雨天,他也能早些回家。”
贺俊说完,停了一下道:“先拿一只。”
“谢了。”宋祁抽下一根冰糖葫芦,扯着外面的油纸,一边道:“没想到贺统领还有这么柔情的一刻,铁汉柔情,多难得啊。”
“就当是我赔罪了。”
贺俊没再多说,跟在宋祁身边,走回客栈。
念着冰糖葫芦的好,宋祁拿了贺俊身上的一些包袱,见贺俊要阻止,她先人一步道:“这样走的快一些。”
东西放马车上并不安全,两个人便直接搬回了自己屋。
把东西都规制好以后,宋祁就要去自己房间,想到白天碰到的龅牙,她又折回来道:“晚上别睡死了,那群人是烧杀抢掠的土匪,不是齐晟,我想先前给我们点迷烟,下迷药的人就是他们。”
齐晟是不会去截国师府和御林军的。
所以,绑架他们应该就是大字不识,什么都不知道的龅牙干的。
那时龅牙不知道他们身份,大概图的是钱。
而现在龅牙急着回去,差的是什么?
也是钱。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听到宋祁的提醒,贺俊起身道:“若是如此,今晚不如我们两个住一间房。”
说完这句话,贺俊没由来的耳朵一红,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两个房间中间还隔了几间上房,若是出事,我不一定能赶过去。”
听到贺俊的话,宋祁合门的手一顿,又退进房间道:“贺统领言之有理,那今夜……我睡榻上,就委屈贺统领睡小几了。”
素日睡觉,墨离也是睡房梁之上,昼夜不停的在暗处守着她,宋祁倒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毕竟,安全第一。
第二,在贺俊眼里,她是男人,若是在扭扭捏捏,保不齐贺俊会怀疑她的性别。
见宋祁这般坦率,贺俊脸上的绯红更是飘到了脖子上,他急忙挪到另外一个地方,将床榻留给宋祁。
半个时辰后,灯灭了。
宋祁睡的很快,而贺俊想到同一个房间里躺着宋祁,便有些睡不着。
也就是这时候,他听见了窗户纸破的声音。
贺俊警觉的起身,挪到到宋祁身边,一边摸着剑。
推醒宋祁后,贺俊开口道:“他们来了,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声,若有危险,立刻叫我,我不会走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