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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另一个小二,搭着汗巾,走了过来,热情道:“客官要些什么?”

“先来壶好茶。”沈淮安问柳乐,“乐乐要吃什么?”

“这儿有馄饨、面条,还有一些小菜。”

“我上次吃过这儿的面条还不错,要试试么?”

柳乐点头,“那就吃面条吧。”其实他还不饿,沈淮安给他带了两大包糕点,一路上都在吃。

“两碗面条,再来两碟小菜。”

小二领了吩咐,去煮面条了。

柳乐双手放在桌下,一个劲儿的捶腿,怪他年少无知,刚开始骑马时他还觉得骑马比坐车方便,最起码不会晕车嘛。

结果骑马只有刚开始舒服,越到后面越受罪,柳乐都感觉他大腿内侧疼死了,腿也酸……

“腿疼?”沈淮安话一出,就觉得柳乐脸上委屈的表情加重,更心疼了。

要不是这儿地方不对,非得上手揉揉,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心里稍稍有些分寸。

“傍晚就能到府县,之后就好好休息。”沈淮安细细解释道,“辛苦乐乐,再坚持坚持?”

柳乐觉得沈淮安把他当柳阳哄,脸上一阵的不自在,酷酷地说着,“我知道。”

沈淮安没刻意逗弄柳乐,一个劲儿的顺毛安慰,在茶棚停顿了接近半个时辰,又才骑马赶路。

沈淮安担心柳乐腿疼加重,都没舍得让人保持上午的姿势骑马,而是直接将人打横抱着,斜靠在怀里,这样又舒服还能靠着睡觉,一举多得。

虽然沈淮安不得不承担柳乐的重量,但柳乐的体重对于沈淮安来说,抱着跟玩儿似的,毫无负担。

“乐乐,你好轻!平日里要多吃点儿。”沈淮安还用手掂了掂柳乐的重量。

柳乐这样坐着没有啥安全感,生怕从马上摔下来,手牢牢扯住沈淮安背后的衣服,“我吃的还不多么?已经很多了呀。”

“还不够,想乐乐再胖一点。”沈淮安分出一分心思赶路,另外九分全放在柳乐身上。

柳乐才不信这人说的话,愤愤道:“等我真的胖了,你又会说太胖了,想乐乐再瘦一点。”

最后一句话将沈淮安刚刚的腔调学习十成十,沈淮安握紧马绳,赶着马儿向左边走,“乐乐,冤枉我。”

“我才没有。”柳乐不承认,见沈淮安要说什么,直接抬手捂住沈淮安的嘴,“快点赶路,我好困。”

沈淮安被捂着嘴,“嗯”了一声,将柳乐的手拿下握住,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靠着我睡会儿吧。”

柳乐倒也没客气,正靠着沈淮安开始酝酿睡意。

从天将将亮,沈淮安和柳乐就骑马上路,一直到天色渐晚,两人才到宁远府县。

两人在宁远府县城外下马,开始往城门口走,柳乐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就见着前方有一座高高的城墙,大门上方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宁远府县四个大字,门口还有穿着盔甲的带刀士兵站岗,对着要进城门的百姓一一核对户籍名帖。

柳乐第一次见着阵势,心里有些紧张,不自觉的靠沈淮安越发的近了。

沈淮安将柳乐握紧,大拇指在柳乐手背上摩擦,缓解紧张,“乐乐不怕,我在呢。”

两人一马到人群中排队,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排到两人。

沈淮安将准备好的证件拿给守门士兵查看,对于柳乐的穿着和哥儿身份多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夫郎,我们俩人从清水镇过来,为了赶路方便,让夫郎穿了男子的衣服。”

柳乐在旁边听的不知所措,这沈淮安故意骗他的吧,他来府县好几次,怎么不知道城门口会有人检查呢,每个人的户籍名帖,上面的身份信息写的非常详细,让他穿男子的衣服,还说他们是夫夫关系……

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仿佛被人撕开,晾在了太阳下。

守城门的士兵也没多为难,检查完毕就放行,踏进宁远府县,柳乐还没来得及见识见识府县的繁华,先决定和沈淮安算账。

用手轻轻一拧,如愿以偿听到沈淮安“嘶”的一声。

“你还装!我根本没用力。”这人怎么还会倒打一耙,他根本就没使劲好不好。

沈淮安低着头,眼含可怜,“真的疼,你看都红了。”

将手臂的袖子往上挽了挽,确实红了,柳乐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真没使劲啊,怎么还红了?想试图从沈淮安脸上看出一丝破绽,看了好几眼,都没瞧出有哪儿不对。

难道他真的用力了?只是自个儿没发现?伸手揉了揉,“还疼么?”

“乐乐揉揉就不疼了。”沈淮安笑的一脸不值钱。

“你为什么骗我穿男子的衣服?还说我是你夫郎?谁是你夫郎?我才不要。”柳乐直接一顿输出,他们是明明是兄弟,怎么能说是夫郎呢?

沈淮安脸上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原来乐乐对他没有一丝感觉么?心里的绞痛,让沈淮安措不及防的退了一步。

“乐乐不要生气,刚刚我只是随口一说,不然他们得一直盘问。”迅速调整好情绪的沈淮安,好脾气的解释道。

柳乐也没硬抓着这句话不放,“这种话不能乱说。”

“我们是兄弟,也只会是兄弟。”这句话柳乐既是说给沈淮安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在城外沈淮安的那句夫郎,以及站在他们身后排队的几个年轻人议论的声音,让柳乐明白,在不知不觉中他和沈淮安的举动已经远远超出兄弟的界限,柳乐承认这是他放纵的结果,但被外人看穿,是在提醒他太过了。

这段时间的腻歪相处,让柳乐都快忘记他心中的顾虑了……

刚站在他们身后排队进城门的几个人正是他们在茶棚遇到的镖师,沈淮安同城门士兵交流的话落进了他们的耳朵。

“原来他们是夫夫关系啊,这就不奇怪了。”

“我们一路都是前后位置,看他俩那腻歪劲儿,我还纳闷呢,俩大男人能这样?”

“在茶棚时,我就觉得矮个儿的男子长得也太白净了些,看起来娘们唧唧的。”

“看别人,年纪不大,就已佳人在怀,那像我们啊。”

……

天色渐晚,没在府县多逛,两人并排走着,往沈淮安常落脚的客栈走,柳乐心情有些低落,只大概看了看街道的两边,瞧着是比清水镇繁华多了,中间的道路要宽些,也要平整些。

一路无言,俩人中间隔着些距离,明明这是他要求的,为何柳乐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呢?

“到了,就在这儿歇着吧。”沈淮安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柳乐苦着脸,瞧了瞧门匾上的字——万吉客栈。

“嗯。”柳乐跟在身后,见沈淮安同小二交流,将月玄安置好,要了间上房,让小二提了热水。

柳乐全程都没说话,只认真跟在沈淮安身后,进了房间。

推开门一瞧,房间挺大,里面摆了一架大床,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侧边还放置屏风,后面有浴桶。

“坐下歇歇吧,一会儿先洗澡,给腿上擦点药。”沈淮安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了柳乐。

柳乐在凳子上坐下,沈淮安隔了个位置也坐下,看见沈淮安坐下的位置,柳乐眼神闪了闪。

从城门口两人争论之后,俩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不咸不淡,不似往日的亲密。

没一会儿店小二将热水提了上来,沈淮安还是细致的给柳乐兑好热水,才让进去洗澡。

“谢谢小安。”柳乐抱着衣服,踌躇再三还是对着沈淮安的背影,小声道。

沈淮安背对着屏风所在的位置,没有回应柳乐的话,柳乐心里揪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沈淮安没有回应他。

抱着衣服站在木桶边,柳乐开始脱衣服洗澡,脑子的思绪想的很远。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沈淮安的举动,也意识到他们俩人关系有些变质,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好,这样不行。

大河村和柳家村的人都知道,沈二救了他,他和沈淮安之间是报恩的关系,若是他和沈淮安在一起,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在背后说他,但沈淮安和柳平他们呢?

这些是必须要考虑到的,沈淮安有大好的前途,人生才刚开始,平日里同沈淮安聊天,都能探知到沈淮安对整个大周朝有一种莫名的责任,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报效国家而存在。

话本和电视剧里常写,书生一朝登第,婚姻之事可以为他带来助力,而他给沈淮安带不去任何权势和人脉。

并且,他也担心,只是他平日里和沈淮安相处没了分寸,让沈淮安在这个年纪才有了这些想法,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想到这儿,柳乐越发悲伤,借着洗澡的水声,没有掩饰的掉眼泪,无声的哭泣最是揪人。

眼泪滑过脸庞,从下巴上掉进木桶里,小水滴的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很是明显。

柳乐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他洗澡的动作停了下来,怕被沈淮安发觉他的异常,用帕子晃水的动作加大。

有了声音的掩饰,柳乐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睛擦了擦,从木桶里起身,将身上擦干净,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