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理会对方,石姝瑶直接一个转身打道回府。她想,如果八福晋真的是来找她的,看到她的动作应该能动什么意思,对方必定会知难而退,不做纠缠。
只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在她马上要回到自家寝宫的时候,八福晋拦住石姝瑶。
“太子妃这是做什么,可是在躲着我?”八福晋看着她似笑非笑。
石姝瑶面无表情,“八弟妹说笑了,本宫躲着你做什么?”她只是不想搭理对方,又不是怕对方。
八福晋上下打量她,“既然不是躲着我,为何看到我就改道而行?”
石姝瑶神色平淡:“忽然想起来忘了件事儿而已。”说完她绕过八福晋就准备回去。
八福晋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八阿哥的侧福晋曹氏。曹氏忽然从八福晋身后走了出来挡在石姝瑶面前,“妾曹氏见过太子妃。”
石姝瑶未曾理会她,只看向八福晋,“八弟妹这是何意?当众阻拦本宫的去路,你们这是想要以下犯上。”
真是给她们脸了,一个个的莫非以为自己好欺负?
曹氏泫然欲滴,“太子妃娘娘误会了,妾只是想要给您请安而已。”
石姝瑶并不买账,她道:“曹氏,收起你那一套做派吧,本宫不是男人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有,本宫是太子妃,你阻拦本宫去路,即便本宫真的教训了你,把你弄哭。”
“你信不信,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本宫做错。”
懒得与之虚与委蛇,她说的话相当不客气。
八福晋忽然开口:“太子妃何必动怒呢,我们只是远远地看到太子妃想要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她可以不在乎曹氏,却不能不在乎胤禩。她此番前来确实是带着目的的,万一真的把太子妃惹毛了,还怎么完成胤禩交给她的任务?
石姝瑶仍旧绷着脸,“现在人看到了,安也请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石姝瑶绕过她径直往里走。八福晋看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睛,她小声嘀咕:“莫非传言是真的?太子妃这模样一看就是欲求不满的怒气爆发。”
太子多日不曾出现,行宫出现不少流言,有人说太子被皇上责罚人关在行宫不得外出;有人说太子根本不在行宫,他去了蒙古部落拉拢蒙古大臣;还有人说,太子被塞外的美人迷了心智,整日流连花丛,人不在行宫。
诸多流言,皇阿哥们更倾向于前两条,太子被皇上罚了禁闭以及人去了蒙古。
说他关禁闭,还是因为早前抢劫贡品那件事。康熙本来是想要给太子正名,太子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加上老九侧福晋搞出来的一连串事情,最终康熙也没出面给太子正名。
这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直郡王的话————太子抢了贡品。
贡品是进贡给皇上的,哪怕太子没有皇上的命令都没资格享用。太子此举往大了说他是谋反都不为过。
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太子也难逃其咎。皇上疼爱太子可能不会要他的命,禁闭或者其他处罚总有可能吧?
再说太子拉拢蒙古的事儿。在其他皇阿哥看来,随着兄弟争锋,太子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蒙古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谁都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
太子趁此机会拉拢蒙古诸多部落也是有可能的。
反而是最后一种,皇阿哥们觉得可能性不大。
一来,太子不是纵欲之人;二来,太子妃虽然年纪见长,容颜绝丽,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此时的太子妃正是眼光四射的时候,她比刚大婚那会儿迷人的多。
太子只要眼睛不瞎就不可能放着这样的美人不要,去外头鬼混。
这是皇阿哥们的想法,皇子福晋们则与之相反。特别是八福晋跟九福晋她们。
八福晋长得也不差,她早前也是得了八阿哥独宠,现在呢?老八不还是琵琶别抱,喜新厌旧?
在她看来,比起前两种可能,后一种的可能性才更加真实。或者说,她希望是后者。
中午的时候遇到八福晋,晚上,石姝瑶再次迎来不速之客。这回来的是十四侧福晋小曹氏和十三福晋、苏庶福晋。
两拨人是在门口撞上的,除了十三福晋有些尴尬之外,其他两人全都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
此时,石姝瑶还未休息,她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得知三人到访,她挑了挑眉,旁边的明霞若有所思,“额娘,您说她们是不是为了阿玛的事儿来的。”
作为皇上最疼爱的孙女,明霞的启蒙也是康熙亲自教导的,更甚至在她八岁的时候也跟其他皇阿哥一块去了上书房读书。
加上她与弘曦形影不离,许多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一清二楚。
她阿玛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稍微有点动静,底下那群叔叔们都坐不住了。
石姝瑶嘴角勾起个冷冽的微笑来,“还用问,八九不离十。”
从胤礽走的那天开始,她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能瞒过,不,应该说他们能撑过三天才来找她,对她来说都是奇迹。
明霞轻轻蹙眉,“还真是。十四叔派人来我不奇怪,没想到十三叔也,十三婶儿她”
明霞对十三阿哥夫妻俩印象很好,十三阿哥在她心里就是个爽朗大气有正义感的好叔叔,他派人来试探,明霞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还有十三福晋,在她心里十三福晋一直是可怜的代名词。因为十三阿哥对她并不是很好,她在十三阿哥府上名义上是嫡福晋,实际上如同隐形人。
若非京城各种宴会她偶尔会代表十三阿哥府参加,怕是大家都能忘了十三阿哥府还有这么一位嫡福晋。
可现在,她的到来让明霞最不舒服。
明明十三叔那样对她,她却还为了十三叔……
石姝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十三福晋,只道:“也许,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先不要急着下定论,咱们先看看她怎么说。”
明霞仍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她还是点了头。她决定一会儿跟额娘一起过去看看,免得额娘受欺负。
在明霞心里,自家额娘是善良弱小的,随便谁都能欺负,阿玛跟弘曦不在,她作为最大的孩子理应保护好额娘。
石姝瑶可不知道她女儿的想法,看着女儿斗志昂扬的样子,她有些莫名。
两人进来的时候,十三福晋等已经在客厅等候,对上石姝瑶清澈的眼神,十三福晋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先给石姝瑶行了礼,红着脸小声说:“这么晚还来打扰太子妃,实在是对不住。”
十三福晋心里是清楚的,她不该来,她本人也不愿意来。只是十三阿哥是她的男人,出嫁从夫,这是她娘从小就教导她的。十三阿哥想让她来,就算她不愿意,也必须走这一趟。
可她本人心里又不想,如此就造成了一个很矛盾的事情。她来了,却只是简单的请个安,其他什么都不说。
石姝瑶并不清楚十三福晋内心的纠结,她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问道:“十三弟妹客气了,以我对十三弟妹的了解,若非有万分紧急的事情,相信十三弟妹也不会深夜冒昧前来。”
明霞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让十三福晋难堪,果断地拿帕子捂住嘴巴。她额娘可真会说话,一句话就堵死了十三婶儿的所有后路。
她倒是想要看看,十三婶儿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十三福晋羞愤的不知如何开口,她旁边的苏庶福晋深吸口气,站了出来。
苏庶福晋也就是迎秋,她道:“太子妃娘娘误会了,其实不是我们福晋想要见娘娘,而是卑妾。”
“卑妾一直没忘记当初娘娘的恩情,也一直想要寻机会报答娘娘。恰好今日卑妾做了荷花酥,卑妾记得娘娘喜欢吃这个,就求了我们福晋带卑妾过来。”
十四那边来的侧福晋是小曹氏,比起曹雪鸢,她妹妹曹雪蝶要伶牙俐齿的多,听闻此话,她直接开口:“这位庶福晋说的话倒是有意思,你是什么身份,十三福晋是什么身份,太子妃又是什么身份。”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见太子妃娘娘,咱们娘娘就要大晚上的接见你不成?”
“早就听说十三阿哥府上嫡庶尊卑不分,之前妾还以为是谣传,今日一看……”她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斜了十三福晋一眼。
曹雪蝶虽然只是侧福晋但她背靠曹家且有宠爱在身,所以并不惧怕十三福晋。她说话全凭心意,即便是十三福晋这样的出身,她也敢阴阳。
说好听点她是伶牙俐齿,不好听的那就是尖酸刻薄。
迎秋跟曹雪蝶也有几面之缘,那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性子要强的小姑娘,当时两人身份不对等,接触并不多,她着实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好在她本人也不是吃素的。迎秋用力抿下唇,怯生生说道:“十四侧福晋说笑了,卑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高如皎洁明月自然不是我等可以随意见的,今日能见到太子妃娘娘,对卑妾来说是天大的福分。”
“实际上,在来之前卑妾也没想到能得见娘娘天颜。”
“至于我们福晋,”她用力抿下唇,看向十三福晋的目光满脸敬意,“我们福晋性子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福晋待我们情同姐妹,得知我想要给太子妃送东西,自愿带我来的。”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曹雪蝶就相信了?曹雪蝶似笑非笑,“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刚才十三福晋进门先给太子妃娘娘道歉来着。她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是被迫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呢。”
曹雪蝶不愧是曹家出来的‘贵女’,一张利嘴说的迎秋跟十三福晋两人哑口无言。石姝瑶跟明霞两个只自顾的看着,也不偏帮谁说话。
两人甚至还有心情眼神交流,以眼神对这场大戏评头论足。
两人喝着热茶看着底下的闹剧好不热闹。
明霞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嘀咕:“额娘,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往上爬了。”这坐在高处看着底下的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蹦跶,确实有趣。
石姝瑶什么都没说,只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
一盏茶喝完,底下你来我往还没有消停的打算,石姝瑶砰的落下茶杯,冷着脸道:“好了,几位若有闲情逸致争吵,不如去你们随便谁的住处亦或者在外头找个亭子辩上一辩。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曹雪蝶赶紧站起来请罪,“太子妃娘娘息怒,妾知错。妾今日前来是因为得了个好玩意,想要送给弘晀阿哥。”
说着她从身后侍女的手里拿出个西洋七巧板来,曹雪蝶献宝似的捧着来到石姝瑶面前。“太子妃娘娘请看,这个是西洋玩意儿,妾记得之前弘晀阿哥提过一嘴,说是对西洋玩意儿很感兴趣。”
“今日十四阿哥外出偶然得此物件,妾第一个就想到弘晀阿哥,这才来献宝。”
曹雪蝶说的是真的,她之前在弘晀跟前伺候的时候,无意间听弘晀抱怨过,说他的七巧板被弘旻给弄坏了。
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上,本来是打算等弄到那什么七巧板讨好弘晀,让他在太子面前帮自己说好话的。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曹雪蝶不得不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石姝瑶低头看了一眼七巧板,意味不明的笑了。
明霞也跟着笑,她道:“小曹侧福晋怕是还不知吧,上回回到京城,皇玛法知道弘晀的七巧板 被弘旻给弄坏了,当即就让匠人照着给他做了好几个。还有弘旻他们几个,每人都有份。”
“你这个送的真是不凑巧。”现在别说弘晀,弘旻看到七巧板都想吐,大家早就不玩了。
石姝瑶点头,她到底没明霞那般毫无顾忌的得意笑出声,她开口:“不过你的心意,明日我会帮你转达给弘晀的。”
曹雪蝶面色尴尬,同时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这就是皇家,她费尽心机弄来的东西,人家早就玩腻了。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往上爬的决心。
也只有爬到最高处,她才能成为那个为所欲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