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管,你来的真不巧,太子刚带着弘晏哥俩去御花园画画去了。”石姝瑶看着梁九功说道。
梁九功脸上挂着笑,“太子妃,奴才今儿个是来找您的。”
找她的,石姝瑶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众所周知,梁九功代表的是皇上,皇上管着的是前朝大事儿,后宫、女人的事儿都是交给太后、贵妃和她管的。
即便有事儿,皇上也是让太后或者贵妃给她传话,像现在这样让梁九功来找她,还是头一回。
“白桃,给梁总管赐座、上茶。”
“梁总管,不知皇阿玛有何差遣?”
仔细想想她最近很低调,一直窝在毓庆宫,可没惹事儿。
梁九功赶紧拒绝,“奴才谢太子妃,茶就不用了。奴才就是过来传几句话,一会儿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呢。”
作为皇上的奴才,他长时间待在太子妃的院子里也不合适。
梁九功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您看您是不是劝劝殿下让殿下早点去处理朝政?”
从太子受伤到现在一晃两个月过去,太子身上的刀伤早就结痂、愈合,只是太子一直以伤口还没好做借口,迟迟不去乾清宫处理朝政。
没了太子分忧,皇上每日都要熬到很晚。原本这也没什么,自从亲政开始,皇上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人就是架不住比较。
当康熙得知太子每日不是给儿子启蒙带着儿子玩耍,就是与太子妃在花园子里吟诗作对,要不然就是搬个椅子在毓庆宫晒太阳。日子悠闲的很。
刚开始,皇上体谅太子身上有伤,尽管觉得他太过散漫,却也没说什么。随着一日日过去,太子仍旧如此,康熙忍不住了。
特别是当他询问过太医,得知太子的伤早就没了大碍以后。
再看自己整日忙成狗,太子却悠哉,这份不满达到顶点。
康熙不是没说过胤礽,只他这头才开口,胤礽就捂着伤口喊疼。这伤毕竟是因为他才受的,想到这,接下来的话他就开不了口。
太子就这样一次次逃避到现在。
自己开不了口,又不想看着他这样悠闲,康熙就找上太子妃。
石姝瑶不自然的笑笑,“梁总管说笑了,太子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待太子回来,我会把皇阿玛的意思转达给太子的。”
石姝瑶的意思很明显,她只负责传话,去不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梁九功站起来,“如此就拜托太子妃了。太子妃娘娘,容奴才说句僭越的话,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处理朝政那是他的责任,太子这般一再推脱传出去对他、对您都不好。”
“不说前头朝臣。娘娘,皇上并非太子一个儿子,这个位子多少人盯着呢。”
石姝瑶正色道:“多谢公公提点,我记下了,回头一定转达给太子。冯嬷嬷,替我送送梁公公。”
她给冯嬷嬷使了个眼色,冯嬷嬷会意的点头。
冯嬷嬷把梁九功送出梨棠院,临走的时候她还塞了个红包给他。“麻烦梁总管跑这一趟,弘曦阿哥跟明霞格格在乾清宫没少让您跟着操心,您的好,太子跟太子妃都记着呢。”
梁九功不动声色的摸摸荷包,摸到扁扁的一层,他眯着眼睛笑了。“嬷嬷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这奴才照顾主子不是应该?”
“再说了,咱家也没少从太子妃这拿好处。太子妃往乾清宫送的东西,哪次少了咱家的。”
他说的是事情,石姝瑶偶尔会亲自下厨改善伙食,每次她亲自动手做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给乾清宫、慈宁宫以及永寿宫送一份去。
乾清宫给皇上的那份,她会特意多放一小份,那是给梁九功这个专门伺候康熙的大总管的。
她是当着康熙的面给的,给的光明正大,且也只有给康熙送吃食的时候捎带一份,并无其他。
因此,康熙从未责怪过她,只赞叹她的用心。
当然,除了乾清宫的梁九功,慈宁宫她也会多送一份。那是给同样住在慈宁宫的苏麻喇姑的。
这位太皇太后的侍女,其地位也不能用寻常宫女应对。
别看石姝瑶只给过梁九功吃食,她在梁九功心里的地位可不低。
作为御前大总管,宫里有的是人巴结他,多的是人给他送各种珍贵的礼物。那些奇珍异宝在他心里却比不过太子妃的一份吃食。
只因为太子妃是用了心的,也只有在太子妃身上他才感受到自己是个正常人。
所以,在不违背皇上意思的时候,他也愿意多说几句。
这次也是如此,眼看着要走出毓庆宫的大门,梁九功放缓速度,他压低声音道:“昨个儿夜里河北总督快马加鞭传了消息入京,今年河北雨水太大,怀来县永定河段给冲塌了。”
“皇上看完折子气的把砚台都给砸了。”
说到这梁九功便住了嘴,走到毓庆宫门口,他对着冯嬷嬷道:“冯嬷嬷,留步吧。”
冯嬷嬷也没有再送,她道:“梁总管走好。”
梁九功走后,她快步回到梨棠院,“主子,梁总管刚才说河北怀来县发生了洪灾。”
“什么?”石姝瑶惊呼,随后她又压低声音,“我记得今年初皇上不是去视察了永定河吗?怎么还给冲塌了?那、那百姓如何?”
石姝瑶没经历过洪灾,但她上辈子经历过特大暴雨。当时她比较幸运,住在二楼,且家中还有些存粮。
靠着政府的救济和那点存粮,她省吃俭用了七天,最终盼来了大晴天。
有些人家住在一楼、或者民房、低洼之地的居民特别惨。
大暴雨下了三天,据说死了数百人。
洪水这玩意儿可比大暴雨厉害,也不知怀来县的百姓如何?
想到此处,她坐不住了,“快,让人去喊太子。”
寻常时候太子偷懒不去上朝处理朝政或许没人会多说,此时若太子仍旧留在毓庆宫耽于享乐,御史绝对会上折子的。
到那时,不说太子,她都得跟着倒霉。
胤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毓庆宫都没回,直接去了毓庆宫,还是冯嬷嬷把弘晏哥俩给接了回来。
胤礽一路快走,等他到乾清宫的时候整个人的衣裳都被汗水打湿。此时已经步入六月,乾清宫早早地用上了冰盆,一身水汽的胤礽推门而入,冷气扑面,他当即就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深吸口凉气,胤礽请安后直接问道:“皇阿玛,怀来县百姓如何?四弟不是刚刚检查过永定河,怎么会发生坍塌事件?”
以他对胤禛的了解,对方不像是会敷衍了事的人。他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康熙也没责怪他这段时间的偷懒,也没问他如何得知怀来县的事情。他直接把折子递给胤礽,“看看吧。”
胤礽接过来一目十行的观看,越看他眉头皱的越深,最后他怒道:“好大的胆子,朝廷每年拨那么多银子给他们修桥、建堤坝、他们居然敢使用劣质材料糊弄朝廷。当真是好胆。”
“银子呢?什么银子都敢贪墨,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皇阿玛,儿臣建议对这些人进行严查。似这等不顾百姓疾苦只知道往自己腰包搂银子的人,直接砍了得了。”
胤礽是真的生气了,作为太子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对永定河的重视。每年朝廷拨款都是十万两白银起步,之后还会根据堤坝的破损程度追加款项。
那么多银子,却原来根本没用在百姓身上。
怀来县地势偏低,若是洪水下来,胤礽不敢想。
整个县的粮食是别指望了,现在就看人员伤亡有多少。
想到这里,他又黑着脸道:“四弟也是,他跟十三是怎么检查的,这么严重的问题他就没发现?”
胤礽 的问题,也是康熙想问的。
“朕已经让人去宣胤禛入宫了,回头看看他怎么说。朕打算派人前去赈灾,你的身体……”
河道的事儿可以先暂时放一放,他现在主要想的也是怀来县的灾民。
河道总督并不是第一时间给朝廷发消息的。洪水冲垮了河道,他们第一反应是担心朝廷追责,能隐瞒就隐瞒,自己先想法子弥补。
直到后来灾情越来越严重,已经不是他们能瞒得住的,他们才一层层往上报。最后由河道总督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从怀来县到京城一刻不停也需要两天时间,加上被那群官员耽搁的日子。从洪水下来到现在不知过去多久,康熙能不担心么?
赈灾这是收拢人心的大事,康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
只是太子的身体……
胤礽当即道:“皇阿玛放心,儿臣已经没什么大碍。”如今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受苦,他身上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康熙点头,“那行,朕马上让户部给你准备粮食,你先去怀来县赈灾,顺便查查那几个隐瞒不报的狗东西。”
“也不用回朕了,直接斩了便是。嗯,未免你一个人搞不定,你看看带着谁去。”
怀来县不算小,太子身体还没好彻底,赈灾是个苦差事,若非对太子有天大的好处,他也舍不得让太子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