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与赫舍里氏是亲戚,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婚后两人更是一起孕育了俩孩子,长子岳兴阿今年都十岁了。
养只阿猫阿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个人。
反正白桃是想不明白,人心怎么那么容易善变和狠毒,隆科多能帮着李四儿做出这种事情来。
石姝瑶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听着她们讨论。或者应该说她此时的思绪根本就没在她们身上。
两个时辰前,奚瑛告诉她,她送的符咒碎了,且碎的还不是一张。
从奚瑛给的红包中开出来的符咒,都给了谁,她自己一清二楚。
除了娘家人每年借着中秋、过年送的平安符,大部分符咒都被她塞在太子戴的荷包里面。石婉淑死了,她大伯石文炳被皇上调回福州继续担任福州将军。
她的阿玛,则被皇上调回,职任河南巡抚兼汉军正白旗副都统。
河南地属中原,不论富庶程度还是安稳度上都不是福州能比的。她阿玛前几日也才给家里送了平安信。理论上,她阿玛不可能出事。
她额娘等人一直在京城诚安格格府,也不太可能出事。
那么,到底是谁居然出事到动用符咒的地步,答案呼之欲出。
本来她还不是那么确定。太子出去前有让小太监过来给她传话,她是知道太子跟着皇上去做什么。
皇上出行安危最重要,又是在京城,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出事。
结果裴安年来了,他带着太子给的‘任务’回来拿衣裳的。
之前,胤礽也不是没有为了国事繁忙的时候,那时无论多忙,时间有多晚,他都会坚持回毓庆宫休息。
太子曾告诉过她,乾清宫地位特殊,那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他一个成年太子,住在那里不合适。所以,哪怕皇上挽留,他也不会在乾清宫留宿。
他曾经说过的话,或许自己都忘了,石姝瑶却还记得。
现在,太子不但留宿乾清宫,还打发裴安年过来拿衣物。看裴安年的架势,太子这一住还不是一天两天。
就算没有之前符咒燃烧预警,石姝瑶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后面她又故意提出把太子的衣裳拿回来清洗。或许裴安年自己都没发现,他那一瞬间的惊惧,额间的冷汗,她全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她就确定了,出事的是太子,并且太子他————受伤了。
太子的伤势应该不轻,不然他不会留在乾清宫不回来。
石姝瑶没去拆穿裴安年拙劣的伪装,她也没有仗着身份去追问。哪怕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逼问,裴安年一定会迫于压力告诉她。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太子瞒着她,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既如此,她就如他所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只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会让跟着皇上、带着那么多符咒的太子受伤?
石姝瑶想的入神,她坐在那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白桃过来问她晚上吃什么,她才回神。
“弘曦跟明霞回来了,你让厨房做些他们俩爱吃的菜,另外在做一锅当归红枣鸡汤。让厨房多做一些,做好后给太子那儿送一碗过去。”
对上白桃疑惑的目光,她平静道:“裴安年不是说太子要忙朝政么,正好给他补补。日后你让厨房每日都做一碗补气血的汤送过去,让人告诉太子,朝政重要,身体同样重要,让他多注意休息。”
她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只当太子是真的在繁忙来吩咐。
石姝瑶的演技太好了,白桃并未察觉异常,她当即答应下来。
可石姝瑶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当晚她失眠了。
她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免会多想,石姝瑶索性在忙完毓庆宫的事务之后去了慈宁宫。
看到温宪公主,石姝瑶有些惊讶,她赶紧扯扯嘴角让自己笑起来,“五妹回来了。瞧我都忙晕头,五妹回来都不知道,真是该打。”
对比石姝瑶的惊讶,温宪则要不自在的多。石姝瑶还能扯起嘴角笑出来,她连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石姝瑶她脑海立马浮现太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惊惧颤抖,眼睛发酸想哭。
石姝瑶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睛,“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不成?若有,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她虽然跟老四不对付,对十四也没啥好感,但对养在太后膝下的温宪公主感观还算不错。两人虽不是多亲密,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温宪公主赶紧摇头,“没有,就是许久不见太子妃嫂嫂,嫂嫂对温宪还这么好,心中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她这番话也不算是说谎,她是真的深有感触。
都说天家无亲情,她从自己的亲四哥与十四弟身上很好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四哥还要一些,四哥虽为人冷酷,对她倒也存着几分真心。十四弟跟额娘整日想的都是让她帮忙想办法让佟家支持十四弟。
得知她在佟家受了委屈,额娘最先想到的也不是帮她出气,而是能从佟家得到什么好处,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把佟贵人给弄死。
佟贵人是皇上的表妹,哪怕被皇上降为贵人,居住在‘冷宫’,只要她一日不死,额娘就一日不会放心。
亲兄弟、额娘都会如此,何况其他人?
只有太子跟太子妃。他们平常对自己虽然也很一般,关键时刻却能为自己着想。这比平时与她说一千、一万句好话都让人感动。
石姝瑶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傻姑娘,你喊我一声嫂嫂,我关心你一句不是应该?都嫁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快别哭了,若是让皇玛姆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哀家可是都听见了,好你个太子妃居然在背地里说哀家坏话。”太后的声音从温宪背后响起。
她佯装生气的看向石姝瑶,一副要让人哄的架势。
石姝瑶立刻顺杆爬上去,“皇玛姆饶命,孙媳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话落,太后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就连温宪公主都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石姝瑶在太后身边坐下,她看向温宪,“五妹妹你还没告诉我呢,何时回来的?你不在的日子里,皇玛姆想你想的不行,这次回来你可得在宫里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太后。”
温宪轻轻点头,她过去在太后另一边坐下,小声回答:“昨天跟皇阿玛、太子哥哥一起回来的。”
这一点上温宪没打算瞒着石姝瑶,皇上回宫这种事她就是想要隐瞒,也瞒不住。
说起这个太后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很显然她也是想起佟家。
石姝瑶正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就见有嬷嬷前来禀告,“太后娘娘,佟国公府的銮仪使夫人求见。”
銮仪使夫人说的就是叶克书夫人,温宪公主名义上的婆婆。
太后的脸当即就耷拉下来,她不高兴的说着:“她来做什么?不见。”
嬷嬷并未立刻出去,而是道:“回太后,銮仪使夫人说是来接公主殿下回府的。”听到这话,太后的脸上果真更加不高兴了,嬷嬷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夫人说公主既然已经嫁人,在宫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说的有些嚣张啊。
石姝瑶脑海里自动浮现这位銮仪使夫人的身份。叶克书虽然不是佟国维嫡长子,却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是佟国维侧室所生,地位跟其他庶子还不太一样。
隆科多没出生之前,他也是被当做佟府继承人培养的。
叶克书娶的是宗室红带子的女儿,是个固山格格。
因着其宗室的身份,嫁的佟家又是天子外家。她行事难免有些狂傲。
石姝瑶还记得,当年赐婚的圣旨下来,这位跟着佟夫人去诚安格格府给她贺喜,看到她时那上下打量让人不适的目光。
再看温宪听到这位夫人的话,下意识瑟缩的样子,石姝瑶开了口:“这话说的倒是好笑,公主即便是已经嫁人那也是皇家的女儿,公主回宫里住上几日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昨个儿五妹妹才回来,今日她就急慌慌的找上门,我看她根本不是真心来接五妹妹的。”
石姝瑶看向温宪,“五妹妹,别怪我多嘴,依我看,八成是她担心隆科多的事儿连累到你们这一房,又或者是佟国维让她来找你给隆科多求情来了。”
“这件事既然皇阿玛已经知晓,就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五妹妹你只管在宫里住着,有皇玛姆在,我就不信她敢闯到慈宁宫来抢人。”
石姝瑶的话让温宪与太后内心有一瞬间的酸涩。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石姝瑶并不清楚昨日佟家发生的事儿,但这件事温宪和太后是知道的。
隆科多不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太子还因为救皇上而受了伤。
所以不存在叶克书夫人为了隆科多而来。
不过,石姝瑶说的另外一半,她们却是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