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子可是储君,天子无小事、无己事,此事不仅仅是太子后院之事,更关乎朝堂,还请皇上,请太子三思而后行。”
康熙并未开口而是看向胤礽。
胤礽面色很不好看,面对咄咄逼人的朝臣,他脑海里全是石姝瑶明明难受却倔强的眼神。
那目光让他喘不上气来。
再看这一脸得意的朝臣,他终究忍受不住,怒喝一声,“够了。”
他转头看向还在慷慨陈词的朝臣,“苏和泰,你一口一个朝堂,孤且问你,孤重视嫡妻到底怎么不顾朝堂了?还是说孤应该跟你一样宠妾灭妻才是正统?”
不等苏和泰回答,他又道:“孤看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比孤这个太子都明白。不如这样,反正在你心里孤这个太子也不合格,不如孤退位让贤,把这太子之位让给你。你看如何?”
苏和泰满脸煞白,胤礽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不愿意啊,那也没事儿。那就让给你二子吧,子承父业也是一样。”
十阿哥不解,他小声问道:“九哥,这苏和泰他长子夭折了么,为何太子说要让给他二子?”
苏和泰不是小官小吏,他家庭如何有几口人作为皇阿哥都有个模糊的印象。胤俄记得他长子应该还在才对啊。
胤禟看了这边一眼,低头给他解惑,“那倒没有,瞧见没,那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苏和泰的长子。苏和泰嫡妻所生。”
“至于二子……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庶出吧。”宠妾生的。
他那个宠妾似乎姓李佳,跟轻车都尉府有那么一丝儿关系。
九阿哥之所以如此清楚其中细节,因为这苏和泰也是他拉拢的对象。想要拉拢人,那必定要把人调查清楚,投其所好。
之前他还觉得苏和泰不错,现在看来
胤禟摇摇头,为了别人当面顶撞太子,不是明智之举。
太子的话跟圣旨差不到哪里去,有他这句话,哪怕是玩笑的,对苏和泰嫡长子也极为不利。于是又有人站出来,
“太子殿下,咱们满人自古都是嫡子继承制,苏大人儿子乃是庶出,且嫡子由在,您这么说不太合适吧。”
胤礽勾着嘴角给了个嘲讽的微笑:“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不是他苏和泰自己的意思?”
大臣们纷纷抬头满脸疑惑。
太子索性给他们解释清楚,“孤问你们,孤娶太子妃为的是什么?”
他也不用别人回答,只指着苏和泰,“苏和泰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吧。”
苏和泰冷汗涔涔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出这个头。
他家又没有适龄的姑娘,即便太子最后真的选了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胤礽冷笑一声,不说话就算完了,刚才不是挺能耐么。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如此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孤很怀疑你这个官儿是怎么升上来的,该不会是贿赂来的吧?”
他侧身去看五阿哥,“五弟,回头你可得好好查查他们。大清官员是为了百姓谋福祉的,可不是为他们自己。若朝堂都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糊涂虫,大清还有什么可发展的?”
五阿哥胤祺大婚后被任命掌管吏部,而吏部便是管着官员升迁审核的。
在胤祺开口称是后,胤礽又转向舒尔德库,“轻车都尉、舒大人不如你来说说吧?”
胤礽看他的目光又跟看苏和泰不同,如果说看苏和泰只是愤怒,看他就冰冷很多,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早在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了,背后散布这一切的正是轻车都尉府。
李佳氏遭受无妄之灾不能生育,皇家必定是要给他补偿的。恰好轻车都尉府有个刚满十三岁的姑娘,舒尔德库就想把女儿送进毓庆宫代替她姐姐。
舒尔德库想的很好,大女儿不能生,到时候等小女儿生了孩子直接抱给大女儿养,那他就是嫡子之下第一人。
在他心里,自家不比石家差,等到将来也不是没有与之一争的可能。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现在不是他女儿受了委屈么。
女儿已经是侧福晋,不可能在份位上予以补偿,那就来点别的。
至于说传出太子妃善妒的流言,他可不是胡说。
舒尔德库已经知道了,自打太子妃嫁进来,太子根本就没碰过她女儿。也就是说哪怕没有秘药一事,他女儿也不可能生孩子。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太子妃善妒,那什么是?
被太子点名,舒尔德库不得不站出来,他表面还算镇定,拱手道:“回太子殿下,殿下娶太子妃自然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太子妃乃未来国母,帮着殿下管理后院。”
胤礽点头,他继续问道:“那孤再问你,太子妃可有给孤开枝散叶,可有管好后院?”
舒尔德库道:“自然。不过,”
胤礽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不就行了。既然太子妃做到了她应该做的,她也从不曾阻拦孤去往何处,为何你们口口声声指责她?”
“朝堂上那么多事儿你们不操心,一双眼睛专门盯着孤的后院,这就是你们的格局?”
“也难怪,也难怪,我泱泱大国一直被那些蛮夷瞧不起,整日对着我们虎视眈眈。就你们这群目光短浅之辈,哪日我大清被他们踏破山门怕是都不知吧。”
“胤礽。”康熙黑着脸呼和一声。
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他知道胤礽跟太子妃感情好,看到舒尔德库这般诋毁太子妃,他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说大清被人踏破山门啊。
哪有当朝皇太子咒自己国家的。
面对康熙的冷眼,胤礽却不准备再忍。他跪下道:“皇阿玛,儿臣求您下旨立李佳氏为皇后吧。”
“混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李佳氏那是他的妾,立为儿子的妾做皇后像什么话。
如今的满族早就不是从前,可没有这一说了。
胤礽不为所动,他指着舒尔德库道:“他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太子妃那些传言怎么来的,真当儿臣不知道么。”
“他女儿那事儿明明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胤礽。”
胤礽悲惨一笑,“皇阿玛,四弟就那么得您的心?为了维护他,您甘愿让儿臣的太子妃背黑锅?”
“罢了,罢了,既如此,儿臣这个太子也不做了,给四弟便是。”
康熙气的直哆嗦,“混账,胤礽你”
直郡王心里也不舒服,他张嘴嚷嚷:“皇阿玛,这回儿臣站太子。咱们都知道这回的事儿是四弟妹弄出来的,跟太子妃没关系。轻车都尉府作为李佳侧福晋的娘家能不知道?”
“可他们为什么不去找老四的麻烦,偏偏逮着太子妃不放?”
十阿哥扯着嗓子喊:“还能为什么,皇阿玛偏心四哥呗。”
“你,你们,”一个一个的,莫不是都想气死他。
康熙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猛地站起来喝道:“退朝。”
胤礽对着舒尔德库冷笑:“孤长这么大,哪怕是皇阿玛都不敢逼迫孤做什么,舒尔德库你能耐啊。”
想要制造舆论给他压力,逼迫他就范。
呵。
胤礽转动冷眸,把今日开口的几个大臣都记在心里。
梁九功腆着脸走了过来,“殿下,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胤礽并没有把怒火发泄在梁九功身上,他只是点下头便跟在梁九功后头去了乾清宫。
此时康熙还在生气,看到胤礽也没有好脸色。梁九功识趣的退下并给父子俩关上门。
胤礽跪在康熙脚边,“皇阿玛,”
康熙不去看他,良久见他仍旧跪着也不说话,只得冷哼道:“你还知道朕是你皇阿玛。”
“皇阿玛,看您说的,您是儿臣的阿玛,到哪儿也不会变啊。”
康熙没好气道:“是吗?朕看不见得吧。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朕看你也不遑多让,为了个女人把朕跟大清国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若说以前康熙对石姝瑶有多满意,今日就有多后悔。
这份后悔跟石婉淑还不一样。石婉淑那是自己做错事,到了石姝瑶这,他后悔的是太子对她的态度。
都说他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每一代必有一个痴情人,他原以为这一代会应验在老八身上,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太子。
太子啊,怕是爱上石氏(石姝瑶)了吧。
不然,刚才在朝堂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话,对后院进人这么抗拒。
男人嘛,谁不爱美人,除非心有所属,非他不可。
康熙忽然想到自己的皇阿玛。当年皇阿玛对董鄂氏亦是宠爱有加,可皇阿玛还是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到最后董鄂氏没了,皇阿玛也跟着去了。
胤礽……
胤礽这比皇阿玛还严重啊。
想到这,他内心就无比纠结,痛苦。
胤礽跪的直挺挺,“皇阿玛,儿臣承认儿臣是对太子妃不一样,但儿臣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您忘了江南盐运之事,那姓胡的儿臣不也是说办就办?”
他说的是跟林家一起犯错的那位胡姓官员。胡家本没有多起眼,不过他女儿嫁给了石姝瑶的二叔。胡家便开始打着她的名号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