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胤礽回来,她玩笑似的把这事儿告知胤礽。胤礽笑的讽刺,“这个林家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石姝瑶诧异的看着他,胤礽解释:“林家那个年初的时候入京述职,他曾透过赫舍里家表示想要见我一面,让我给拒了。”
康熙对元后毕竟有情,当年也只处置了索额图一家,和部分犯事的赫舍里姓族人。像噶布喇家因着平庸,即便是太子的亲外祖家,也很少参与其中,因而他家就没怎么动。
如今仍是一等公府。
太子说的赫舍里家便是指他家,太子的亲娘舅。
或许历史上的胤礽落到那种地步真的与索额图有关,而今没了索额图在旁边指挥,很多事情他反而看的透彻。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盐运是公认的肥差,为了避免贪污,能做盐运使的都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姓林的堂而皇之要拜访他,想做什么?
胤礽是傻了才会私底下跟他见面。
石姝瑶挪愉:“殿下真的不心动,我今儿瞧见了,那林家小姐是个貌美的,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水汪汪会说话似的。”
胤礽凑近她,在她脖颈间使劲儿嗅了一口,“酸,好大的醋味儿?”
石姝瑶照着他的脑袋推了一把,成功把人推离她身边。
胤礽顺势坐好,他伸手扳正石姝瑶的脑袋,带着她来到梳妆台前,顿时两个人出现在梳妆台上的雕花铜镜上。
他指着石姝瑶的眼睛道:“你仔细瞧瞧,这才是秋水剪瞳、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
若说胤礽对石姝瑶哪儿印象最深刻,除了情到深处的香味儿,便是这双眼睛了。
别人的眼睛只是一双眼睛,他家太子妃的眼睛则不然。
寻常时候仿若一池春水,吸引人的眼睛,更别说动情时。两人每次欢好,他最喜欢看她的眼睛,那双眼媚态十足勾人心魄。
胤礽觉得石姝瑶完全不必羡慕别人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眼睛才是最灵动,让人羡慕的。
石姝瑶说他后悔。不过是颗鱼目,跟真正的珍珠比起来还差得远。而他早拥有了比珍珠还宝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后悔。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拍打他的手,嗔怪:“殿下,您这算不算王婆卖瓜?”
胤礽理所当然:“纵然是王婆卖瓜,前提是也得有好瓜让她夸赞。那些歪瓜裂枣,你觉得众人会相信?”
石姝瑶耸肩,好吧,她说不过对方。
笑闹之后,她才道:“那林家那边……”
胤礽不在意的挽着袖子,“你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我此前已经跟皇阿玛说过了,这次毓庆宫不进人。”
退一步,就算毓庆宫进人,也不会要盐运使的女儿。
太敏感了。
胤礽这般说,石姝瑶便明白了。
此后请安又遇到林夫人两次,林夫人每次都会前来搭话,哪怕她态度堪称冷淡,林夫人仍旧如此。
甚至,她还打算给石姝瑶塞银子。
看着眼前厚厚的银票,石姝瑶不明所以。
林夫人抿唇自信道:“太子妃,请恕臣妇直言,如今四阿哥异军突起,太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际,臣妇的夫家虽然不才只是区区从四品,但他管的可是盐运。”
“盐运您知道吧?这个职位很特殊。”
“您也无需担心臣妇的女儿,我们一家子都是汉军旗,即便她入了毓庆宫,也妨碍不着您什么。”
不管是林家还是苏家都是地道的汉人,这天下终究是满人的天下,汉人生的儿子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因而,她才会说妨碍不到石姝瑶。
石姝瑶有些无语,她不知这林苏氏哪儿来的底气,谁给她的自信她女儿一定会入毓庆宫。
不想与之过多纠缠,石姝瑶干脆道:“林夫人,实话与您说了吧,太子殿下早就说过,这届毓庆宫不进人。您与其在本宫身上下功夫,不如去找真正能疏通的人疏通疏通。”
这母女俩还真是一脉相传,当娘的趁着请安给她塞银子;当女儿的入宫第一天都到处撒钱,是有名的‘散财童子’。
似她这般对选秀漠不关心的都知道林氏的大名。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掰开林家母女的脑子看看,这里是皇宫,这俩人如此大胆,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么?
不,或许皇上早就知道了,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林夫人不以为然,进京前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毓庆宫有名分的侧福晋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李佳侧福晋入宫多年早就人老珠黄,另一个他塔拉氏虽是正经的满族人,却并不受宠。
像她家,她儿子后院还有五六个姬妾呢,堂堂皇太子没有女人伺候怎么行。
太子妃不同意无非两个原因,善妒、嫌弃银子给的少。
她道:“太子妃,这个只是臣妇提前孝敬您、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的。待到大选结束,自当还有其他孝敬奉上。”
“臣妇的女儿若是能如愿,日后也会以您马首是瞻。”
没人知道,林夫人如此执着,除了林家想要攀附上太子以外,还有她的女儿。
她们刚入京那会儿,女儿外出遇见歹人,是路过的太子帮了她。太子贵气俊俏,只一眼,她便深深爱上了。
因此,她才会一而再的接近太子妃,想要让太子妃点头。
在林苏氏看来,只要太子妃点了头同意让她女儿入毓庆宫,这事儿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
也正因如此,她给出的报酬十分丰厚,足足有万两银票。
万两银子在其他四品之家差不多是个天文数字,但谁让林家是盐运使呢。
林家,可不差钱。
石姝瑶原本是不想接的,奈何林苏氏比她还固执,周围又人来人往,她索性给冯嬷嬷使了个眼色。
冯嬷嬷接过银票揣在袖口,林夫人这才喜笑颜开。
“太子妃,那臣妇就不打扰您了。”
白桃对着她的背影使劲儿呸了一口:“什么东西,她女儿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么,做什么要缠着咱家太子殿下。”
在她心里,太子殿下就是她家主子的,像李佳氏、他塔拉氏那都是之前皇上赐的,没办法。林氏这个,她家主子都说了不要,还纠缠不休。
她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没羞没臊的人。
冯嬷嬷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主子,您猜林家拿了多少银子给您?”
不等石姝瑶开口,她答道:“十张银票,每张一千两,都是京城汇通钱庄的银票。”
“林家又不是高门大户,您猜她这银子哪儿来的?”
早在之前石姝瑶就跟太子打听了林家的事儿。林大人出身微末,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入皇上的视野,最终做了这个盐运使。
朝廷俸禄都是有限的,一万两银子,他不吃不喝二十年都不够。即便家里有其他营生,一个四品之家,骤然拿出一万两银子也该心疼的要命。
在看林苏氏,那样子仿佛她拿出来的不是十万两,是十两、一两。
林家究竟多有钱?
这个想法在所有人心底冒出来。
石姝瑶随意瞥了一眼,“管这么多做什么,等太子回来,把这个交给太子便是。”
让太子把东西交给皇上,她想皇上肯定会让人去查林家的。
至于林家会如何……
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热心肠的‘雷锋’而已。
石姝瑶把银票交给太子,带着酸意道:“看来这林家的姑娘是铁了心要嫁你。瞧瞧,一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说拿就拿出来。”
“偏偏人家态度坚决,我不接受还不行。”
石姝瑶表情的变化让胤礽十分受用,他道:“你是太子妃,若不高兴直接处置了便是。哼,那林家怕是在苏州土皇帝坐久了,以为这还是她老家呢。”
不说京城那些福晋、贵妇,即便是后宫中的贵妇、惠宜德荣四妃,谁见了太子妃不诚惶诚恐,礼遇有加。
林苏氏算什么东西,几次三番拦着他的太子妃。
胤礽拿起银票,“你先休息,我去趟乾清宫。”
他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此时天都擦黑了。
石姝瑶猜到他去做什么,本就是她心中所愿,她当然不会阻止,她只是喊了裴安年过来,让他照顾好太子,给太子掌灯。
胤礽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乾清宫,此时康熙刚处理好政务准备用膳。
看到太子去而复返,他诧异道:“保成怎么来了,可用过了,过来陪朕一起用些。”
胤礽道了谢,把一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单刀直入,“皇阿玛,这是苏州盐运使林家夫人给太子妃的银票。她女儿是这届的秀女,她几次入宫纠缠太子妃,想让儿臣纳了她女儿。”
“哪怕太子妃告诉她选修的事儿都是皇阿玛做主,她也不管不顾,今儿个还贿赂起太子妃来。”
“太子妃没法子,只得收了她的银票。儿臣看过了,足足有一万两银子。”
“刚才,儿臣让裴安年去打听了下她女儿,据说也是个大方的。伺候秀女的几个宫女嬷嬷,她全都给过银子,初步估计不下于千两。”
他抬头,目光灼灼,“皇阿玛,儿臣怀疑她这银子来路有问题。”
苏州盐运使什么家底儿?以他的家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