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不要紧,江南官场大半人都参与其中,即便没有的,也心知肚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那些乡绅。
往年不太好查,今年秋闱重考。之前考上,这次落榜者多达百人,其中就有那位考了第二十名的举子。
这些人里头可能真有人是时运不济,但大多数都是提前买了考题的。
四阿哥震怒,徐秉义面色难看。他自己就是科举出身。科举是为了给朝堂选拔人才,如今却成了这些人玩弄权术的一种方式。
不得不说一声讽刺。
九阿哥凑到四阿哥面前,“哟,这人还真不少啊,按照大清历律这些人的惩罚可不轻,不知四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一声‘四哥’被他喊的嘲弄无比。
这次的事儿功劳可不仅仅是四阿哥,他跟八阿哥也在背后出了力的。只不过两人在暗,功劳虽不会少,名声却都给四阿哥担了去。
如今在城里走动,到处都能听到议论之声,这些人无不在夸赞四阿哥。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夸赞太子。
毕竟,徐秉义是太子的人,还有个‘沉冤得雪’的王世昌,他最感激的人便是太子。
但,那又如何呢,比起太子,终究是四阿哥占了大头,得了名声。
四阿哥冷冷道:“怎么处置,自然是按律法处置。”那些乡绅直接就地处决,至于官员,则需要上书皇上,等待发落。
值得一提的便是那位徐姓巡抚,明面上他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他属于‘不知情’一列。是他的儿子拿着他的印信,仗着他的权势与旁人做了交易。
得知徐翰林坐下的事情,他是痛哭流涕直言自己没教导好儿子,因为愧疚,他直接交出印信,准备引咎辞职。
徐巡抚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以退为进的虚晃一招,四阿哥居然很痛快的接下来。他甚至还留了人暂代巡抚一职。
徐巡抚:……
四阿哥此行,在那些百姓眼中无疑是大快人心,得到无数赞美,却也在百官之中留下一个‘刻薄、冷酷’的名声。
就像一个刚入职场的愣头青,他把江南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写给康熙知道,毫无保留。
看着眼前的奏折,康熙大为震怒。
根据这些人的供词粗略一算,他们卖出去的考题都过了万。
其中有人学问不错,买试题除了跟风便是为了求个心安,这些人至少对得起自己身上举人的名头。但大多数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不要觉得举人只是个虚名不值钱,它的特权多着呢。
比如,见官不跪;比如,名下田产无需交税;再比如,一些偏远地区可以入职为官。
这份供词中,获利最多的一个人六年前补了个偏远地区的官,六年过去已经晋升为六品。
康熙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今年吏部送上来的提拔名单里就有他。
这让他怎能不愤怒。
因为愤怒,康熙直接把春闱推迟,决定在京城加试一场。
“江南是科举大省,考生占全国一半。朕在想,既然江南有这种事发生,其他地方呢?”
他想看看这些举子里到底有多少是滥竽充数之辈。
圣旨下达,有人无动于衷,有人暗自紧张,也有人……想要离开京城不参加春闱。
这些不打算参加春闱的,毫无疑问都是有问题之人。
这个时候若是回去他们还能保留身上举人的身份,若是加试中不过关,那是会被直接撸去举人身份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
康熙早在下旨之前就让人在城门口设防。进来的不会严查,凡是想要出去的,必须查看户籍录引核实身份。
跑的快的几个没设防直接被抓了个正着,这些人全部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审理。跑得慢的一看这架势,赶紧缩回来。
可惜缩回来也没用,但凡是留在京城的举子必须参加加试,若不参加,取消举子身份资格。
他们一样什么都没有。
康熙对这场考试十分重视,所有考生户籍打散,以抽签的方式分配考场。这些举子被分配在相邻的两个考场,由康熙当场出考题。
入京赶考的举子何其多,两个考场肯定不够用。秋闱每次九天,康熙每十日分批进行考核。
头一场便是从江南而来的举子们,其中就有被放出来的徐翰林。
不是康熙免了他的罪,而是康熙想要看看这个徐翰林的真实水平到底有多烂。至于其他江南举子,特别是今年已经进行过一次加试的举子,只能说他们倒霉。
别人考一次便好,他们需要连续两次的检查。
康熙当场出题,他与太子轮流在两个考场巡考,至于监考官,康熙直接把自己的儿子跟不通文墨的大臣选出来,由他们充当监考人员。
考生什么都无需携带,一应吃食、文房四宝全部由皇家提供。他们只需检查完身上衣物确认没有携带作弊工具即可。
等所有人都过一遍,试卷批改出来,康熙直接让人把东西扔在大殿,
“都看看吧。这是此次加试某些人的试题,这个是他们在各省份的考试名次。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查不知道,一查,大清这么多行省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所有省份无一例外都有人落榜被撸了下去。
这个撸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从末尾排名直接掉下去。而是从前排、中排直接落榜,并且他们的试卷写的狗屁不通,一看就是不可能通过秋闱获得举人资格的。
“胤禛,此事仍旧交给你调查,给朕好好审问审问朕的好主考官。”
四阿哥当即站出来,朗声道:“儿臣领旨。”
四阿哥再次被委以重任,石婉淑越发得意洋洋。
石姝瑶只冷眼看着她高调的游走在各夫人之间,如穿花蝴蝶般,帮着四阿哥拉拢人脉。
白桃惊呼,“主子,五小姐她疯了吗?”
明珠、索额图他们都是以什么名义被罢官,五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还是她以为皇上是傻子看不出来她在做什么。
石姝瑶勾唇轻笑,“你理她做什么,她爱做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她狂任她狂,她只冷眼看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