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纱布这天一向忙碌的琴酒难得在场,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没有在一旁休憩,而是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拆纱布的人。
琴酒如此反常不是因为马上看到我长什么样子而紧张,而是他是怕我无法接受现实而情绪崩溃,琴酒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一个大喊大叫的疯子,情绪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琴酒自认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无论情况多糟糕都不会产生波动,哪怕见到的是一张遍布伤痕的、五官扭曲的脸,琴酒也能保证自己会面无异色。
现实就摆在那里,实在不必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琴酒是看过她病历的,自然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高温和爆炸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法恢复的伤痕。通常来说,这样严重的创伤足以令一个人的面容变得面目全非、狰狞扭曲。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纱布,琴酒仅仅凭借自己的想象,便能够清晰地勾勒出那隐藏在其后的恐怖景象:或许是烧伤后皱缩变形的皮肤,又或者是因伤口愈合不良而导致的凹凸不平……。
对正常人来说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生理不适,不过这对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手来说不值一提,他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让她因此而生出自残倾向。
虽然对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来说,这确实是一场能摧毁掉她一切的希望的灾难。或许到时候她会觉得死在车祸里才是最幸福的,而不是不人不鬼的在暗处偷生。
不过既然活下来了,那就珍惜这捡来的一条命好好活着吧,作为监督者他会一直看着她的。
倘若她真的无法承受自身面容所带来的压力和困扰,琴酒其实早已制定好了相应的备用方案。他到时候会联系组织里擅长易容的成员给她准备了一张面具,如此算是自己对她唯一的怜悯。
琴酒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确定房间里没有什么能映照出容貌的东西后,便停住脚步站在了病床附近,准备盯着工作人员拆纱布。
拆纱布是一项非常简单的工作,可以说不需要任何技术,可如此简单的过程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琴酒只是在对方动手之前告诫了一番不要大惊小怪,本意是暗示她之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的过于震惊,对病人来说来自医护人员的反馈十分重要。如果医护人员的反应过激,会有很大概率刺激到少女的情绪。
结果医护人员在听到他的话后,一双手就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医护人员原本就是研究所的成员兼职的,算不得专业人士,而且在几天前刚刚目睹了琴酒干部如何处置下属的,此刻听到琴酒的‘警告’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过激的状态中。
琴酒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无奈。这家伙的心理防线竟然如此脆弱,简直就像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一般!自己不过就是随口提醒了那么一句而已,甚至连丝毫的恐吓之意都未曾表露,可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居然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看着那人双腿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也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别说是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了,就连站直身子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似乎都变成了一项艰巨无比的任务。
琴酒眉头紧皱,目光冷冽地盯着对方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暗暗咒骂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恼怒,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这叫什么事!病人情绪还稳定,结果医护人员先疯了,这像话吗?
无法,琴酒只能把这个添乱的人赶出去,被驱赶的人速度极快地离开了房间,没有丝毫的反抗。而琴酒则摘掉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露出一双修长且有力的手。他走到刚刚那人所站的位置,准备代替对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幸好作为一个杀手,琴酒有充足的绑扎经验,现在只是拆纱布而已,对他来说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
少女微微仰着脸,如同一只温顺的羔羊,乖巧地任由琴酒动作,随着纱布一圈圈的拆掉,少女那原本隐藏在层层包裹之下的面容也逐渐开始若隐若现起来。
一直以敏锐着称的琴酒,就在这一瞬间,他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眸竟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凝滞,正在拆解纱布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那么一刹那。然而,这种停滞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紧接着,琴酒手下的动作骤然加快,加快了揭开纱布的过程。
随着阻挡视线的纱布落下,琴酒对上了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在如此近的距离,琴酒终于理解了追星族口中的被美貌暴击是什么感觉。
他现在就有种飘忽忽的眩晕感,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少女非常美丽这点毋庸置疑,在此之前琴酒就知道对方有双好看的双眸,那时,他曾暗自思忖,或许这双眼睛便是这个女孩身上最为出众之处。
然而此刻,当他真正看清眼前之人时,才惊觉自己当初的想法大错特错。
眼前这位少女的五官犹如经过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无论是高挺而秀美的鼻梁、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嘴唇,还是那弧度优美的下巴和圆润光洁的额头,无一不是上天赐予的杰作。
十六七岁的少女宛如清晨初绽的花朵一般娇嫩欲滴,不施粉黛便已美的令人心醉,面对这样一张芙蓉面,即便是琴酒这种向来以冷酷无情着称、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不禁在瞬间为之失神。
琴酒的思维罕见的卡顿了,没错,他的确是提前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一种状况。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真的不是在给整容结束的人拆绷带吗?
这个场面到底应该称之为医学的奇迹,还是科学观的颠覆?
琴酒很快就把跑偏的思绪拉回,相比眼下的情况是否符合科学规律,当务之急他该思考的是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组织boss。
按理说首领已经把人分配给了自己,就是不愿意再管、让自己全权负责的意思,作为为首领排忧解难的下属,实在不该烦扰首领。
琴酒确实可以把此事瞒下来,自此让首领把她忘干净。
但其中有两个风险,一来琴酒不确定首领跟少女到底有何种联系,如若哪天首领想要看看她的现状,他要如何应对;二来她身体里的药剂宛如一颗不定时炸弹,如果真的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那就绝对离不开组织名下那家研究所所提供的专业援助和支持。可是,如果想要获得研究所的全力相助,毫无疑问必须得到boSS的首肯才行。
该如何做此刻已然有了答案。
纱布被拆下后我的脸重见天日,接着我就发现琴酒一副掉线的样子,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等我忍不住想询问之前,琴酒骤然抬头还不得我说什么,他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我回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被因步伐太快而被风带起的黑衣风衣的衣摆。
真是莫名其妙。
我刚想伸手去摸摸脸,结果入眼的是包裹得白白胖胖的小手。脸上的纱布拆了,但是身上的还没有。现在房间里空无一人,看来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托盘里正有把剪刀,于是拿起它走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