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
毕竟现在这白砖小洋楼是自己的院子,所以时怀川也就没有太多的拘束,不算规整的套着衬衣,没有穿鞋就这么光着脚,踩在没有棱角的石子路上。
夜风萧萧索索,一人一鸦。
怡然自乐,然后悄悄咪咪的一起算计着,跃过院墙的果子究竟是什么味道……
朦朦月色下,时怀川换过一身干净衣服。
是从下午收拾了的行李包袱里随手淘换的一身,不大的包袱里,包着简单的几套。
收拾明白后。
他才发现送来的多是衬衣和裤子,基本和他现在穿的差不多,都是能塞进制服里的素净款,只是长度稍许合身了些。
这算什么?
送来的衣服不随主人喜好,随外人喜好呗?
【宿主,这样不好吧?你要不再考虑下?】
系统529瞧着在墙根跃跃欲试准备翻墙的宿主,只觉得宿主似乎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怎么滴,这个世界上没有在意的人了是吧?
这墙头看起来不算太高不可攀。
时怀川咂吧了一口碗中的酒酿园子,酸甜口,没什么酒味,扑了一层浓郁的桂花香。
将碗放在一边。
时怀川站起身来踮了踮脚,抬手伸向那越过墙头的枝丫。
黄澄澄的果子悬在那翠绿的叶片下,如同悬在夜空中的月亮,仿佛就只需要那么轻巧的一够,就能够抓进手里……
月亮没有抓到,果子也没有。
时怀川眯了眯眼,微微弯膝朝着那枝丫蹦了蹦,许是因为酒酿太甜还是因为那只手未及的不甘心,他好像,就这么对小小的果子有了冲动的执念。
或许,抓到了也就不会去惦记了……
或许,拥有了也就不会错过了……
或许……
幸好墙边的草皮被修整的很干净,没有什么硌脚的玩意,时怀川蹦了好几下,指尖勉强能够上叶片的末梢,却依旧还是失之交臂。
酒酿喝着没酒意,可这夜风吹过,却意外的有些上头。
时怀川站在枝丫下,打了一个充满桂花香的酒嗝,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瞧着那枚如同月亮的果子,规规矩矩的,就这么站着。
穿着不算规矩的衬衣,垂坠感很好的裤子里裹着修长的双腿,然后光着脚丫,认真且沉默的瞧着,抬起的长睫一点一点的垂下,慢慢遮住了瞳仁,在他眼下勾画出一小片阴影。
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气。
像是在笑,亦或是不甘,轻叹了那么一句:
“就差,那么一点……”
系统529盘旋在他身边。
作为一只满是数据的乌鸦看着他这个样子,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扇了扇翅膀然后朝着枝头那颗一直没有摘下的果子飞去。
它想,不过是一颗果子。
反正它只是一堆数据,没有良心,也不会痛……
------{不重要的分割线}-------
果子被摘了。
带着皮手套的手,先乌鸦的爪子一步,将果子摘下。
坐在墙头的男人,眉眼间全然是打量和兴味,身上穿的还是那样一身笔挺制服,长靴包裹着充满力量的小腿,然后,手中的雪茄剪那么缓缓一搭。
咔嚓一声— —
被他捏在指尖的果子被一分为二,黏腻甜香的汁水淌在黑色的皮手套上,明明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无端多了几分的涩气。
时怀川听到了雪茄剪的动静。
晃了晃略带酒意的脑袋抬眼看过去,看着坐在院墙上的男人,就像是远在天边不可触碰似的遥远,却又充满危险感的张扬在他之手可摘的位置。
似乎,在等着自己将他拽下来。
“宁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对着一面墙面壁思过?”顾修玉意味深长的瞧着染了醉意的时怀川,锋利的薄唇轻启,在夜色下,蛊惑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时怀川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瞧了好一会才像是认出了他,扯开一抹笑意淡声道:“大帅又在做什么?翻墙采花不成?”
他说话的时候— —
恰巧有夜风吹过,拂起他肩上半长的发丝。
从顾修玉的角度,刚好能瞧见那扣的不算规矩的衬衣领口下,那一寸堪比月辉的白。
白的太过干净,引人去采丨撷,染上些专属的痕迹。
顾修玉眸底对这小猎物的灼热,也更浓重了几分,在夜风中贪吃饮醉的猫,原来也能这般的诱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对这么一个人,如此上心。
或许,只是街上花轿的惊鸿一瞥,却像是旧人重见一样令他心神激荡,仿佛他们早就在某时某刻见过无数次那么久……
“良辰美景,采花亦无不可。”
顾修玉从墙头一跃而下。
随手扯下身上的大氅披风,展开双臂披在了宁洧川的肩头,掌心下骨节分明的肩膀让他不免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这么单薄还在这吹风,有个好歹死在这院里都没人知晓。”
“大帅这话说得,难不成这夜风就能冻死我?”时怀川噗嗤一笑,面对面的瞧着他:“雪地里跪一宿都损不了我,别说这恼人的夜风了……”
眼尾泛着红,嗓音黏糊糊的透着软。
整个人弥漫着醉意与桂香。
可偏偏说话又像是清醒着,很认真很认真的要掰扯个明白……
顾修玉抬手在他额头敲了一下,“胡闹。”
声音醇厚,尤其是这么近距离的听着,甚至除此之外还能感觉到他说话间胸膛起伏的频率与暖意。
这暖意,鬼使神差的让时怀川想靠近。
想仔细听听,藏在下面的心跳声,所以他往前迈了一步,直接贴上了他的心口。
咚咚——咚——咚咚——
顾修玉多年来行军打仗,从而警惕性很敏锐,对于他的突然凑近,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将人扯开,用了超乎寻常的耐力才将手僵在原地,然后慢慢垂下,将手背在了身后。
“宁少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时怀川应和了一声,丝毫没有从他心口起来的打算,“这是我的宅子,我想看花或是看墙,重要吗?”
“那宁少爷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嗯……在对落入我院子的小蟊贼搜身,听听是否会感觉到羞愧?”
时怀川仰起脸,扯开唇角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丝毫没有任何心虚的神色,一切都像是理所应当。
“那宁少爷听到了什么?”
“听出来,顾大帅深夜来访别有所图,而且所图不小。”
说话间,他大着胆子的用眼神沿着他的下颌,划过咽喉,胸膛,直到牛筋腰带的皮扣之下,还不等看个明白,就陡然被人一把扛起,光着的脚离了地。
幽深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那宁少爷可懂,该如何伺候别有所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