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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长老,你今天有些着急了。”

苟濉之和另外一位长老御剑而行,一起回了自己的聆息峰,刚进屋内就被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一直走在他身边的那位长老,瞳仁中的光亮散去,平平无奇的容貌也在回头的时候渐渐发生了改变。

就像是五官被打散后重组了一般。

而他全新的容貌— —

如果君遥川和墨寒玉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很熟悉,俨然就是三百年前的白慕寒的模样,只是多了些僵硬和木楞。

漫长岁月仿佛在这张脸上停止了刻痕。

“傀大人,君遥川如此高调的回宗门,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苟濉之的脸色不算好看,自顾自的说着:“师祖您当年的局……”

“闭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严厉打断。

被称作傀大人的人双眸缓慢的眯了起来,动作僵硬却难掩威慑力,“当年的局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君遥川的天赋卓绝,如果不能同化,那便只能舍去。”

“可是,傀大人你也看到了,他今天的咄咄逼人,全然不像是当年谦谦高洁的君遥川。”苟濉之径直走到旁边的药架子前,取了两瓶丹药吞咽下去。

等药效起来,他的脸色这才稍许好了些。

“狐妖一族最擅长的就是迷惑造假,所以你又怎么确定这位当真就是当年的君遥川呢?依我看,定是夺舍,我们只需将其一并归入妖邪处置了便是。”

“傀大人妙计,我们玉枢宗岂能容许妖邪指手画脚……”

面对傀大人强横的压迫感,苟濉之的肩膀与脊背压得更弯了些,可心头又难免泛起一阵嘀咕。

君遥川当年在那样的布局下,尚且能捡回一条性命,并且三百年后归来,实力只增不减。

更何况他这次回宗,明显就带着戒备回来的,想必不会轻易的放松警惕,一旦失败他们都将被反噬。

尽管如此。

苟濉之还是在傀大人冷硬的压迫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

“你去打听打听他们是从哪个方向上山,再安排弟子前去调查,妖邪作乱总归需要有见证……还有,给点线索让他们来找我……”

傀大人的音色平缓,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就仿佛谈论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在下明白,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苟濉之拱了拱手。

等对方离开聆息峰后,扬声吩咐峰内弟子准备热水焚香,他要沐浴。

傀大人并非活人,而是师祖以秘法制作的傀儡,借此在闭关之时也能手眼通天的知晓宗内情况,并及时做出安排。

站的远了倒不觉得,离得近的时候总归会有些膈应,那些掩盖在药草味道下的阵阵腐臭味。

可任凭他吩咐了半晌,殿阁周围无人应答。

这个时辰。

按理说殿阁内都会有洒扫弟子随时候命,即便傀大人前来,他让人离开房间,门外也应该有人留着候命才对。

这群兔崽子!

难不成看到自己今天被落了面子,就开始偷懒了不成?

苟濉之走出门外,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圈,找不见任何峰内弟子,恶狠狠的甩袖咒骂了一句。

待他回过头,却陡然闻见一阵异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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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

月朗星稀,青萤提灯。

倒映在假山湖水中,犹如碎星逐月,又像是月溶于星互相依偎。

时怀川扶着腰从内间走出来。

换了一身墨色绣褚色暗纹的衣袍,宽腰带越发将单薄的腰身衬的盈盈一握。

宽大的衣袖也被同色的腕带给一圈一圈缠紧。

还不等他走到假山边,只觉得手腕一沉,一圈金色的锁链便随着某只狐狸爪子一起出现。

“如何?”

时怀川暗自咬牙,似嗔还怒的瞥了墨寒玉一眼。

却因为耳垂蔓延开的残留红痕尚未消散,看起来倒是不凶,反倒让人更想欺负。

墨寒玉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件墨色大氅,罩住了君遥川的肩头,伸手将人圈进怀中之后,只低眉轻言的说了一声:“师尊抱紧我,小心莫摔了……”

明显是一副吃饱喝足的荡漾模样。

趁着夜色浓重,两个影子相携而起,不过几个起伏,便跃至寒月峰殿阁至高之处。

时怀川感觉到耳边有使坏的呼吸声,不留情面的在墨寒玉肩膀上就掐了一把。

可墨寒玉啥事没有,反倒是时怀川自己像是捏了一块石头,手酸的厉害。

这个世界。

没有真气空晓一身剑招,当真寸步难行。

“师尊有命,弟子自然办的漂漂亮亮。”

墨寒玉侧眸端瞧着他暗自生闷气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又多贪了几分。

微微低头,不怀好意的凑到君遥川耳边:

“苟濉之打算安排弟子下山,探明我们是从何处回宗,然后在所经之处选一个城镇,屠之,造成妖邪作乱的假象,再由下山的弟子平乱,不小心战死数名,留一个半残之人回宗报信……”

“这样,传言中力战妖邪的君长老,也将要被冠以妖邪之名了。”

“要我说,师尊力战妖邪,传闻倒是也不假……”

墨寒玉说到这的时候忽而笑了笑,手不老实的在他侧腰上揉了一把,意味深长道:“还有这冠以妖邪之名,倒是也颇有些以我之名冠之你姓的味道。师尊,不如我们便纵了他的局如何……”

至于那些血债,是苟濉之欠下的,与他何干?

“孽徒!”

时怀川腰上被他掀起一阵痒意,软了身子,不由得往他肩上又靠了靠,干脆双手环住了肩膀,任由他带着向后山奔去。

只是在他说完之后,抬手掐住墨寒玉的侧脸,揪了揪,“苟濉之的局得破,可百姓又岂非无辜摊上破事?更何况,已是半仙的你想一辈子都背着妖邪之名?”

“若是能一直在师尊身边,是妖邪又如何?”墨寒玉说完之后,张嘴咬住了君遥川秀气的耳垂,厮磨把玩了半晌。

狗崽子,咬人的习惯难道也是因为狐狸本体不成?

即便上个世界。

被咬次数都没这么多过……

与此同时。

后山崖洞石门内,须发皆白的白慕寒正盘腿坐在暗红色的石床上,双手掐诀搭在膝盖,双眸紧闭。

即便闭关此处。

可毕竟还留了耳目和傀儡在外,他心底对于君遥川突然回宗这件事早已烂熟于心,并且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如今天雷将至。

若是能令君遥川和墨寒玉为自己挡下天雷,何愁不可一步成仙?

更何况— —

天雷劈死‘妖邪’,也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