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
不像前几天大雪连绵,白天的温度回升,连带着晚上也不觉得冷。
走进连廊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让白景澜遍体生寒。
远处,树影婆娑,沙沙声似有若无。
这司家,还真是阴气重。
客厅里,司老爷子在从拍卖会买回来的上亿黄花梨家具上正襟危坐。
他的身后,一幅巨型黑白色调的古代山水画从三楼倾泻而下。
画家只用寥寥几笔勾勒出水流如帘的瀑布,溅起如雾般的水花。
光是看了几眼,那磅礴的气势直压得人喘不上气。
“既然来了,尝尝我泡的茶吧。”
茶桌前,司炜不疾不徐地提起手边的紫砂茶壶,手腕翻转,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撞上杯壁,发出悦耳的声音。
杯中茶叶翻腾,清澈的水逐渐染上褐色。
桌角那座小巧雅致的错金博山炉里,徐徐薄烟从孔洞里溢出,带着雪松特有的木质香。
“从Y城茶园空运过来了普洱熟茶,都是自家上百年的茶树,泡出来的佳品也需要懂它的人喝。”
人到了年纪,愈发喜欢这些味道厚重的东西。
还说这茶能护胃降脂,司炜还真希望喝多了能多活几年。
几人对视一眼后齐齐落座,端起茶细细品味着。
借着喝茶的动作,秦北言打量着主座的中年人。
男人面容冷峻,鼻尖像鹰钩一样向下弯曲,同能洞悉一切的锐利眼神搭配,平白增添几分不容挑衅的威严。
司齐宇的五官长得更像齐鸢,唯独那双眼像极了父亲,只是相比起来没那么犀利。
茶杯推到秦北言的面前,司炜的目光透过香雾只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对这位搅得秦家翻天覆地的新掌权人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
秦北言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顺滑微甘,醇厚的香味顺着喉咙蔓延。
“这茶越陈越醇香,看来确实有些年头。”
“快有十多年了,”他的思绪飘到过去,“还是齐宇回来那年存的呢,一眨眼,才到我腰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
语气里带着的怀念不加任何掩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司齐宇看不得他假装深情,毫不犹豫地戳破这层假面。
他嗤笑一声,“一个时时刻刻恨不得要我死的人,非要当着外人的面厚着脸皮装慈父,我都替你臊得慌。”
司齐宇永远记得,名义上的父亲递来那一块掺了花生粉的酥饼,差点让他永远留在十八岁。
他和母亲都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直到司云礼跑到病房里耀武扬威时,才知道是司炜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高兴故意干的。
“居然有父亲狠心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这场戏真是精彩!司齐宇,你和你的好妈妈都是他替我选的玩具。”
玩具而已,不配拥有掌握命运的权力。
司云礼的话就像逃不脱的魔咒,困住他一年又一年。
他继续开门见山道:“没人愿意听你忆往昔,你知道我们这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