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丽打方东晓的手机,方东晓不接。她就一个劲地打,隔一会儿就拨一次号,显得很有耐心。方东晓没有办法,接了:“你还有完没完?打电话干啥。说。”上午,他看杜经理说话的神态和口气,就觉得恶心,可他还不能失态。更令他气愤的是,乔小丽坐那儿不言不语,也不作任何解释,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一直在默认杜经理说的话。
乔小丽倒没在乎他说话的语气,仍柔声细气地说:“我先问你,你上午喝多吗?叔婶和小妹都在,还有你三家寨的朋友,酒场十分热闹,我都看到了。”
方东晓语气生硬地说:“喝多喝少与你有关系吗?”他想,我真不知道,你们一直都保持着交往。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个态度了。
乔小丽笑着说:“东晓,我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吃醋了?”她好像在有意逗着方东晓。
方东晓说:“我吃什么醋?我吃谁的醋?我喝多了,不与你聊了。”他关上手机,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在柳河大堤上跑了一会儿步,又练了两套拳才去街上吃早餐。因为是在逢会期间,街上的生意人很多,吃早餐的人显得特别拥挤。他买几个包子和一罐豆浆,拎着就回了镇大院。他洗漱后吃过早点,就想着今天的安排。今个是星期日,不能再去街上逛了,如果碰到朋友和下级,又得喝酒。他想躲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到了下午再出去吃饭。他开了里间的门,拿起一本书倒在床上看着。
还不到九点,段静荣就打他的手机,说:“东晓,今天是星期日,我爸妈都来赶会,你中午有没有时间?过来陪我爸喝几杯。我不想在饭店里吃,那儿太吵闹,还是在家里清静。”
方东晓说:“叔是不是开车来的?他喝酒还能开车吗?”他想,自己得去陪他们,这不仅是给她面子,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爸妈看出破绽。
段静荣说:“他们是开着车过来的,我妈也会开车。我现在正在街上陪爸妈逛呐,你十一点半到我那儿,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她挂了手机。
方东晓打一家饭店老板的电话,他把自己要的饭菜说了一遍,并要求老板十二点准时把饭菜送到医院段医生的住处。
老板说:“方镇长,你说的段医生是不是叫段静荣?”
方东晓说:“对,她叫段静荣,我有几个亲戚去她那儿有事。”他不想让人误会。
老板说:“方镇长,段医生安排过了,也是把饭菜送到她的住处,你们是不是安排重了?”
方东晓说:“把她的退掉,就按我安排的去做,多谢了。”
然后,他又打段静荣的手机,说:“静荣,我把饭菜安排好了,十二点准时送到你的住处。”他想,叔叔阿姨过来了,理应自己请他们吃饭。
段静荣说:“东晓,我安排好过了,你怎么又安排了?”
方东晓说:“你安排的,我退掉了。挂了。”他想,我在你那儿蹭了好多次饭,这次你爸妈来了,我得表现大方些,得给足你段静荣面子。
方东晓看下手表,觉得时间还早,他就又躺在那儿继续看书。
不大会,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乔小丽打来的,他拿起来手机接了,说:“什么事?说。”他想,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刚忘掉那不愉快的事,你又打电话?
乔小丽说:“给你商量个事,我几个亲戚来赶会到我家了,我想请你陪陪他们,给不给面子?”
方东晓坐起来说:“对不起,这事真赶巧了,段静荣的爸爸也过来了,她让我去陪她爸,啥都安排好了,让我十一点准时过去。要不,我现在就去你那儿,陪你亲戚说几句话再去段静荣那儿。”他说的客气话,觉得乔小丽肯定会拒绝。
没想到乔小丽竟一口答应了,说:“那太好了,我在家等你了,我就知道你会给我面子。”
方东晓是有苦说不出,觉得乔小丽一点都不理解人,连个客气话都听不出来。他只好去那儿应付一下。街上人多,不能骑摩托,他在乔小丽住处的附近烟酒批发部,抱了一箱白酒拿两盒烟,去了乔小丽的家。
乔小丽站在门前望着街上的人流,她发现方东晓来了,忙迎了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佯装生气地说:“我是让你来坐坐,又不是想你的烟酒,过会我给你抱回去。”她今天让方东晓来吃饭,主要是想给方东晓赔不是,她昨天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场合,更没想到方东晓会在那儿,又加上杜经理说的那番话,她恨不得能钻地缝里去。今天,方东晓说去陪段静荣爸吃饭,她认为是方东晓在报复自己,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当方东晓随口一说客气话时,她脱口就答应了。在她看来,只要方东晓今天来自己家吃饭,他们之间的误会很快就会消除。
屋里果真坐着几个男女,方东晓见了他们一一让烟。乔小丽说:“这是我的老同学方东晓,现在是咱镇的第一镇长。
客人忙站起来,与方东晓客气着。他们都感到惊奇,他这么年轻就成了一镇之长!
罗凤枝笑着说:“你别看他年轻,却有一肚子花花点子,一不小心就上他的当。”
方东晓笑着说:“婶,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他想,自己再努力表现,可在婶眼里还是一个“坏人”,自己这辈子是别想让她夸一句了。
乔小丽说:“妈,您守着客人瞎说啥呐?人家现在可是一镇之长!”
罗凤枝仍是以玩笑的口气说:“他当再大的官,我不犯法,他又能把我怎么着?”
乔小丽正想说什么,方东晓的手机响了,是段静荣打来的,她说:“东晓,这都十一点半了,你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又有啥事了?”
方东晓说:“有点小事情,我这过去。”他挂了手机,笑着对客人说:“不好意思,今天你们不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老同学,你代我多陪陪客人。”他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