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分见方东晓不接他的烟,觉得对方没给他面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没流露出来。他说:“方书记,我就是利用农闲时抽点沙子,我给镇上有关部门打过招呼了。”他想,我该花的钱已经花够了,你也想花几个?
方东晓望着这几大堆沙子,知道他干的时间不短了。河两岸的土倒塌这么多,连树也受到了损失,难道没人过问吗?他说:“我问你有采沙证吗?”
王本分推了推眼镜,说:“我正在办,还没下来。”他想,来几茬包村干部了都不过问此事,你咋比别人的事多呢?这抽个沙子还能犯多大法?再说,这河坡的钱,我也拿了。
方东晓说:“那你不用再抽了,马上停止。”
王本分说:“我再抽一下午,这工人都是我拿钱雇的,干一天好算账。”他想,你他妈还来真的是吧?不让我抽,我这么多的设备咋办?
方东晓说:“现在就停止,你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看这河两岸塌成什么样了?”
王本分说:“好好,我停。”他狠狠地看了方东晓一眼,就去河边让抽沙船停止作业。
方东晓说:“在没经有关部门的批准下,你不准再抽沙。我马上派人过来看着。”他说完向河堤上走去,拿出手机在打电话。
王本分在一旁也在打电话。铁皮房里那位好看的女人走了出来,她走到王本分跟前问是咋回事?王本分指着方东晓说了几句什么,女人看了方东晓一眼,又回铁皮房里去了。
不大会儿,吴茂树和张启文开着摩托过来了。王本分忙着去让烟。
吴茂树向王本分介绍:“张启文同志,是我们村新任支部书记,今上午才宣布的。”
王本分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他想,这任支部书记又是姓张的?多年来,三家寨的支部书记一直是张家人,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张启文把王本分拉到一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王本分就让抽沙的工人先回去,他自己去了铁皮办公室里,不再理方东晓他们。
方东晓回到村室,问张启文情况。
张启文说:“王本分是王家一大户,弟兄多又有不少朋友,这几年他抽沙没少赚钱。镇上他花了钱,抽到谁家地了,他象征性地给人家一点钱,人家不同意,他还照抽不误。也有人去镇上反映过这事,都让他花钱摆平了。小家小户的,他也不把人家放在眼里。还有,他与王爱芝是一个爷的。他们堂兄弟也不少,在三家寨很少有人敢惹他们。”
方东晓冷笑着说:“看样他就是村霸了。”
张启文说:“在乡下谁户大人多,谁的势力就大,这个现实很难改变。方书记,不是说我们拿他没办法,也真没有啥好办法对付他。说不定,我们不在现场,他还会抽。”
方东晓知道私自采沙是违法的,有关部门有明文规定,这虽然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可自己毕竟是西总支书记,这是自己的地盘,这儿出现了做违法事的人,自己不能视而不见。他说:“先把他的抽沙设备给解决了,把他们柴油发动机的摇把没收了。”
张启文笑着说:“方书记,我们最好能让镇上的有关部门过来,那样力度大点。”
方东晓点了点头,说:“吴主任,你与镇上联系一下。”他决定今晚不回镇上了,他想再在这儿住上一晚上。这个问题不解决了,他不能离开。
等到天黑,镇上有关部门也没人过来。方东晓问咋回事,吴主任说,给镇水利站打了几次电话,他们说抽不出时间,也给镇土地资源所打电话了,他们也说忙。方东晓摆摆手,让吴茂树先回镇上,自己住下不走了。
吴茂树离去后,张启文也想回家,方东晓说:“你别回家了,今晚陪我在这吃晚饭。”
张启文说:“你去我那儿吃饭吧,家里啥都是现成的。”
方东晓说:“不给嫂子找麻烦了,我们两个凑合一顿算了,上午剩的饭菜多。”
张启文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只好留下来陪他吃饭。
饭后,两人聊了一会儿,方东晓让张启文通知王魁中和李康才来村室,他们四人步行又去抽沙现场看个究竟。
初夏的夜色,繁星满天,气候宜人。麦田里还有鸟儿在轻轻鸣叫。
他们刚出村不远就听见了机器的轰鸣声。王本分也作了安排,工人几乎是摸黑作业,好在天上还有月亮在帮他们一把。
他们四人来到现场,找到了王本分,方东晓说:“王本分,你可以呀,连夜抽沙,你还真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把机器停下来。”
王本分的墨镜没戴,他一双眼睛在夜色里放着凶光。他说:“方书记,我这套设备不少值钱,你别逼我倾家荡产。有啥话好说,你不能让我停工。”
方东晓说:“你现在就把机器停下,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王魁中把王本分拉到一边,说了几句什么。王本分让人停了机器,他站在河边大口地抽着烟。
方东晓让人上船,把王守分的柴油发动机的摇把给拿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