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京,官驿。
裴雪泷听闻夏清晏亲临,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这些天来,她被软禁于京城当中,明显察觉到大夏天京与玉沭的不同,这里商贸繁华,各国珍奇应有尽有,东西二市随意逛一逛,可以看到许多别国行商往来。
百姓富庶,街上几乎不存在乞丐,就是穷困一些的家庭,至少吃喝是不愁的,这一点在周边十国中,绝对是绝无仅有。
民间社会氛围也十分积极向上,走出去,所见皆为笑容,大家都各司其职,在各自的领域积极努力的生活着。
反观玉沭,即使是京城当中,天子脚下,乞丐、混混,小偷小摸之流,偷奸耍滑之辈,却是少不了的,即使城卫巡逻频繁,仅一城,每天各种偷盗案件不说上百,也有几十。
更别提物资的匮乏,就比如想买一件来自武安国的优良兵刃,在大夏天京只需要区区二十两银子就已足够,而在玉沭,同样的东西至少要花到数百两银子。
加之如今,玉沭先王病重,国内群臣党争,焦躁压抑的情绪,一直从京中上流贵族,蔓延至街边小贩平民。
俱皆惶惶不可终日,都生怕一日朝堂政变,殃及无辜池鱼。
如果说大夏天京是一座繁华都市,玉沭京城与其比较起来,就只是一个落后贫困的小村庄罢了。
就在今日一早,青萍出门为她购买点心,又听闻不久前,大夏泯江水患致使的百万流民,如今大部分已然重回故土,重建家园。
经一次赈灾之举,大夏朝廷在泯江一岸百姓当中的声望空前。
据传,这次水患,虽于天灾中死伤无数,却在灾后,因为及时得当的安置,没有发生一例类似易子而食的事件。
这在裴雪泷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各国历史之上,哪有天灾人祸,赈灾攘民的事件后,朝廷声望不降反增的?
要知道,大灾之下,秩序崩塌,自古以来赈灾的第一要务就是镇压乱民。
然而,大夏此次事件中,却是没有乱民!
虽不算一个乱民也没有,但没有发生过一次值得记录的流民暴动事件。
这些事,听在裴雪泷耳中,犹如天方夜谭。
简直就是奇迹!
纵观夏清晏所学,或许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但略经思索,便已恍然。
灾民并非生来想当流民,更非生来想当乱民,只不过形势所迫罢了,如果都能吃饱穿暖,谁又会没事想造反?
这些流民,平常都是老老实实安于一隅的普通百姓,若非乡土受灾,失去了生存资源,被迫出走寻找生计,谁又愿意去当流民。
那次案例,也让夏清晏意识到,朝廷与百姓从来不是对立的关系,反而生来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这次妖患,才会事无巨细,交代穆如风要容忍百姓的愚昧无知,不可一味镇压,而应以身作则的教导引领为主。
在天京看到,听到这些事后,裴雪泷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
或许……接受夏清晏的条件,也没有那么糟糕。
就如他所说,如果能让百姓们过得更好,一个名义上的低头,仅仅自己名誉上的损失,哪怕被万民唾骂,又重要吗?
“雪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官驿小院之中,裴雪泷盛装迎接,对着夏清晏行礼道。
夏清晏目光落在她身上,此时的裴雪泷,身上似乎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温婉,整个人娴静平和了不少。
夏清晏不急不缓从她身旁走过,顺手扶住盈盈下拜的裴雪泷。
“免礼。”
一行人走进厅内坐下,裴雪泷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夏清晏身旁那个红衣小姑娘身上。
同样是一席红衣,她穿出来是惊艳动人,而在那小姑娘身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尊贵非凡。
“这位是……”
“新欢?”
裴雪泷不禁微微抿唇,问道。
夏清晏闻言,睨了裴雪泷一眼,淡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凤鸣鸾的脑袋,惹得凤鸣鸾与他一阵吹胡子瞪眼,不满的望着他。
“这么说也没错。”
“过来!”
裴雪泷迟疑了一下,移步上前。
“啊!”
下一刻,却是惊呼一声,直直坠入一个怀抱。
“你我之间,何时如此客气了?”
夏清晏低声在裴雪泷耳边问道。
裴雪泷双目微闭,诧异于笼罩周身的这股气息,何时变得如此熟悉,让自己生不起一丝抗拒。
即使只是隔着布料,无意的摸索,也让她心中微悸,甚至有一丝难言的颤栗,就好像,无需思索,身体本能的迎合这个男人。
裴雪泷抬手推拒,耳根微红,低声道:“不要!”
“有人。”
青萍和凌烟伫立门口,身体站得笔直,听着屋内的声音,丝毫不敢回头,内心不禁咒骂夏清晏荒淫浪荡。
这都带着新欢来了不说,还当着新欢的面对公主做这种事!
简直令人发指!
一旁,凤鸣鸾看到眼前这阵仗,显然也懵了一下,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坦然。
她虽生有两千岁,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当中,对人类繁衍这种事,并不太了解。
但以她神兽的身份来说,却是对兽类之间的这种事视之坦然。
“喂!你是在发情期吗?”
“要不要我帮你抑制一下?”
凤鸣鸾出口惊人,一时间,不止夏清晏、裴雪泷,甚至连门口的曲凌烟和青萍两人都回头望着她。
这小姑娘……
好敢!
她是在嘲讽夏清晏为禽兽吗?
毕竟,兽类才有发情期。
就连裴雪泷看向凤鸣鸾的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一丝敬佩。
厉害!敢这么直白的嘲讽夏清晏,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裴雪泷回过头来,瞟了夏清晏一眼,眼中意味明显,听见没?
凤鸣鸾有些奇怪,干嘛都这么看自己,哪里说错了嘛?
龙性本淫,特别是发情期的时候,为了避免搞出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抑制一下有什么不对?
夏清晏嘴角微抽,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凤鸣鸾口中的发情期,就只是字面意思。
“闭嘴!”夏清晏瞪了凤鸣鸾一眼。
随即回头看向裴雪泷。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过来所为何事,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并且,我的人已经与裴弈秋谈过,他可是很痛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