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澜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许久之后才浅笑了声,“为何这么认为?”
四周有些嘈杂,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对话。
宋瑾儿继续道,“方才白大人在席面下偷偷碰云仙姐姐,他们好像关系不一般,义兄的眼神就不太好。”
她从前在山上捕猎布陷阱,在某些方面也是异常的敏锐,所以对于白玉京的小动作也有所察觉。
萧钧澜沉默了片刻,才叮嘱道,“有时候眼见非实,宫中的事情你不必留心,平平淡淡的就好。”
可宋瑾儿眼眸干净,却没有别的想法。
“我很尊敬云仙姐姐,她为人亲和医术高超,而且聪明能干,不容易受人欺负,也不会给义兄惹麻烦,她虽然和离了,可并不是她的错,义兄有什么顾虑的?”
宋瑾儿心直口快,萧钧澜看得出她很喜欢夏云仙,才会掏心掏肺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确实,方才的事情让他也对夏云仙刮目相看。
她和皇后与英华公主的地位相差如此悬殊,可在发生冲突的时候却能全身而退,还让英华吃了大亏,这样的手段,是雨蓉比不了的。
论心性,夏云仙确实更为成熟稳重,颇有她父亲夏将军的风范。
“为侧妃,委屈她了。”萧钧澜别有深意的提了句,似有惋惜,更有种相见恨晚的意味,宋瑾儿却道,“难道和白大人在一起,她就不委屈?”
她不了解白玉京这个人,她也很少去关心外面的风言风语,可偏偏这位大理寺的光荣事迹,她想不知道都难,实在很难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而且她是真心觉得,云仙姐姐跟自家义兄十分般配,姐姐和白玉京根本不是一类人,他给不了姐姐幸福。
“你不要在夏小姐面前多言了,小小年纪,不要妄议我们年长之人的私事。”
萧钧澜苦口婆心的教诲着,但却望了一眼夏云仙她们离去的方向。
在宫中,可不是成熟稳重就能自保的,眼光更是重要,倘若自己不够强大,却与深陷泥潭之人为伍,那就只会惹祸上身而已。
而另一边,夏云仙几个人跟着白玉京去了后台,那位花旦正在上妆,只一个背影就让梁芊芊看得入了迷。
这花旦定是水乡女子!
看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一头烟雨似倾泻流长的发丝,那翘着兰花指的纤纤玉手正描着眉,听见了动静以后才回过头来。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梁芊芊赞美的话语瞬间堵在了喉间。
美是真的美,一半带妆一半素颜的面容本应可怕,可长在这花旦的脸上却别有一番风情。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微薄的唇瓣,刀削似的脸颊,还有那凸出的喉结……
这分明是名男子!
“他比我还有女子风情。”梁芊芊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旁边的梁源仪就嘲笑了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男子为旦是很寻常的事情。”
“你刚刚的嘴巴张得比我还大!”
两兄妹又斗起嘴来。
可很快,两人就跟这男扮女装的花旦聊起来,而夏云仙则被一旁形色各样的面具所吸引,缓缓走过去静静的欣赏着。
后台人来人往,忽然间白玉京猛地将她拉到了帷幕后面,颀长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将夏云仙抵在墙壁上,温热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云翰离开时,我与你一同送行可好?”
想到他方才在席面上那样逗弄她,现在又如此胆大妄为,夏云仙心中有气。
贤王好像知道了,自己与他视线交错的时候,他明显神色有些微冷,还有宋瑾儿,那姑娘看起来正直憨厚,可实际上心思敏锐得很,当时她握着茶杯的手也僵了一下。
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么吃惊。
夏云仙觉得自己真的身败名裂了,在席面下小动作,那是有私情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多亏了眼前这名男子所赐!
她和白玉京有私情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知道了。”她回答得很冷漠,白玉京却笑了,“这么配合?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拒绝有用吗?外面那么多双眼睛,她很识时务,眼下若激他,恐怕这家伙又要做出让她颜面扫地的事情。
毕竟他的手正紧紧的搂在自己的腰上!
“一会儿我送你出宫,平南王府的人已经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梁国公府的早晚也会知道,至于你刻意接近的贤王……不必在意他。”
白玉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酸味。
她如今和离了,如他所愿。
可一想到很快就会有很多男子觊觎她,他心中就止不住的愤怒。
白玉京一点儿也不怀疑,他喜欢的这名女子有多么令人惦念。
珍珠掉入了淤泥里,早晚都会闪闪发光,很快众人就会忘记和离这件事,转而将注意力投在她的智慧和能力之上!
夏云仙注意到白玉京渐渐急促的呼吸,还有越发炙热的视线,他的鼻息渐渐靠近,让她不由得冷下了目光,“你……”
正要警告他不能乱来的时候,白玉京的眼神忽然一变。
外头瞬间变得混乱起来,白玉京一向警惕,有杀气冲他来的时候,他立马就知道了!
只听哗啦一声,他一把扯下了帷幕,横梁掉落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巨响,他将夏云仙裹得严严实实的,把人推了出去!
果然,几名刺客出现在戏班里,一见他立刻就冲了过来。
场面早已乱成一团,今日可是太后寿辰,戏班竟然混入了刺客!
那些皇亲国戚,嫔妃公主,纷纷被侍卫们护着四下撤退。
“护驾!保护太后,保护皇后!”
只见三三两两的几个刺客朝着太后和皇后而去,但被侍卫挡住之后,就立刻调转了方向。
夏云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被推出去之后很快钻出了帷幕,被一名就近的侍卫抓住了手臂拖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可她一眼就看见被团团围住的白玉京,竟有种猛烈的直觉。
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