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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鱼对着围观众人解释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七国各有度量器具,并无统一度量。赤乌并未缺斤少两,隔壁商贩也无恶意竞争,木霁部也没有撒谎。”

众人迷茫,那这究竟是谁之过?事情又该如何处理?

许多鱼挺身站出来:“我作为管理者,自是要为此负责。”

“女君!”

木霁部的人既舍不得那些误差的栗米,又怕惹怒许多鱼,被事后穿小鞋。

许多鱼大手一挥:“今日的误差由我一人补足。明日,我会命人制作米斗,标尺,置于市集中央。日后,一切以其为标准。”

“喏!”众人心服口服,齐齐称喏。

谁都没吃亏,除了许多鱼。

巴亚对许多鱼佩服不已,奈何词穷,只一个劲夸赞:“阿妹厉害,阿妹豪气!”

商人们对市集更放心了,原本打算观望的行商纷纷找到巴亚,要求提前交租金。

而偷窥的那群巴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秦人果然不可信,打起来了!”

“咦?没打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欢呼?”

“寨主,再不派人去买,就要被卖空了!”

为首之人,心痒难耐,但又惧怕毕摩威严,只敢派出一个手下:“你把衣服换成木霁部的,偷偷下山去买,切不可走漏风声!”

被指定的手下,喊冤道:“我哪有木霁部的衣裳?”

寨主赏了他一个暴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木霁部有个相好,你们常常在树上私会,惊起一片飞鸟。当谁不知道呢!”

四周响起一片窃笑。

被指定之人红着脸,掩耳盗铃道:“我们只是在看星星,看月亮!”

“嘻嘻,还有看情郎,看小鸟。”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寨主喝道:“快去!再不去,我就将你们私会的那颗树给砍了!”

指定之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下山。

王翦一眼就瞧出这人的不对劲,瞧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就差没在脑门上写字了。

许多鱼顺着王翦的视线一看,心中一乐,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你倒是大大方方进来呀,探头探脑,缩手缩脖的。

比布喜也发现了那名男子,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眼睛锐利得想要除之而后快。

男子对上比布喜的眼神,害怕地抖了抖,一溜烟得跑到最里面的商贩那里。

许多鱼:“比布喜,你们认识?”

比布喜咬牙切齿道:“认识。”

王翦难得见比布喜这幅模样,八卦之心再起:“你们之间有仇怨?”

比布喜几乎要咬碎银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没有。他是老挖部的人。”

王翦更好奇了,木霁部往年和老挖部关系还是比较友好的,为何?

比布喜闭上眼睛:“他是我闺女的情郎。”

这下子,连许多鱼都凑过来:“听闻,你膝下只有一女。”

比布喜的表情更臭了:“是。”

王翦同情地看向那年轻男子,还没娶到人家闺女,面对老丈人的时候,底气确实不足。

再想想自己成亲时,遭受到的刁难,顿时燃起同为天涯沦落人之感。

许多鱼和王翦都对青年男子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比布喜看见他那蠢样子,就来气。

市集的第一天营业,十分成功,不到正午,行商们的货品就被卖得七七八八。

市集每隔三日办一次,行商们心满意足地随王翦等人回府城。

回到郡守府的许多鱼,本想回屋休憩,却被胡非子拦住了。

胡非子瞪着一双死鱼眼,幽幽说道:“今日女君好生阔气,想必家中余粮充足吧。”

许多鱼嘻哈笑道:“大气点,只要集市红火起来,我们还怕赚不到钱?”

“就怕女君撑不到红火起来的时候。”

许多鱼捂住嘴,在胡非子耳边小声说道:“您莫要担心,咱们可是有盐井的。”

胡非子却不为所动:“盐为官营,产出再多,跟女君可有半钱关系?”

“我昧下了。”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胡非子外焦里嫩。

胡非子伸出食指,指着许多鱼好半天,才重复道:“昧下了?!”

“我将盐井产出减半上报,预计产量通通减半。截止目前,卓然一共探查到10处,我只上报3处。”

胡非子大口喘气,脸上布满惊惧:“钜子,这可是谋逆!咱们墨家势微,挡不住大秦铁骑!”

许多鱼却丝毫不在意,把一份密报递给胡非子:“怕甚?秦王不会有精力来管这区区小事。”

胡非子打开密报,楚国借粮,已解邯郸粮草之危。而魏国援军离邯郸越来越近,率援军者正是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

恍如一道闪电,胡非子破开迷障,瞬间想通许多事。

“钜子,您老早就开始打算……”

许多鱼仰头,无悲无喜道:“秦王拿走我那么多东西,却不肯给我补偿,我便只能自己动手。”

胡非子神色复杂,当年钜子才几岁?所思所想便这般深远吗?

“您就不怕秦王派武安侯白起出征?”

许多鱼拉着胡非子回屋坐下,胡非子的身体自疫病之后,一直不曾恢复过来。

这段时日,他更是为九龙山之事,殚精竭虑。鹊看过之后,说他元气不足,畏寒怕冷。

许多鱼命仆从煮参汤,为胡非子补元气。

“您该以身体为重。鹊说,您要少耗心神。阿翁走了,师娘走了。我身边旧人所剩无几,您要长久陪伴我才行。”

胡非子听完许多鱼这一番软话,心中的气便消散了,只是仍为钜子担忧。

许多鱼笑道:“武安君不会出战的,秦王第一次没请动他,第二次第三次,更不可能请动。”

胡非子亦觉得是如此,只是后怕:“您行事太过冒险。万一我们失败,没成功说服楚魏,该当如何?”

“唉,在秦王底下,老老实实猫着呗。然,以您之才能,办成此事,手拿把掐!”许多鱼笑嘻嘻地哄道。

胡非子拿许多鱼没办法,端着参汤回房了。

许多鱼整个人瘫在被褥之上,脑海中回想今日的一切。

七国文字,虽然有所差异,但本属同源,连蒙带猜也能明白大意。

故而自己一直没意识到,统一文字和度量衡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