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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况最终还是收下赵政为徒。

“恭喜阿政,喜得良师。”许多鱼为赵政感到高兴。

赵政亦是喜笑颜开,难得地露出小儿之态,日日伴荀况左右,聆听教导。

廉颇十分吃味:“本是为你寻的良师,却被赵政这小儿抢去。”

许多鱼为廉颇调制茶汤,小炭炉上茶香袅袅:“我已有天底下最好的师傅,何必再去拜师?”

廉颇勾起嘴角,忍不住指点许多鱼:“你这茶水调得浓稠些,多加羊脂。”

许多鱼手一抖:“师傅何不尝试下茶汤原味?”

把茶煮成羹状,是自己做的最大的妥协。

绝对不要往里面加什么肉脯,羊油。绝对不要!

廉颇不满意道:“这与吃茶沫子有甚区别?我来!你这般不善家务,以后出嫁得预备许多陪滕才是。”

许多鱼给廉颇让开地方:“我为何非要嫁人不可?就算嫁人,也不要滕妾。”

廉颇嗤笑:“看你家阿政,能不能做到吧。”

许多鱼没搭理他,时不时就往自己和阿政中间下蛆,才不上这当。

“你阿翁派人来信,可看了?”廉颇尝一口原味茶汤,苦得龇牙咧嘴。

许多鱼在一旁捣乱,往里面加杏干:“看了,阿翁让我在师傅家,莫要调皮捣蛋。”

廉颇大眼一瞪:“听见没,再有上次之事,我便告你阿翁,让他派人将你领归家去。”

许多鱼没犟嘴,淡淡道:“师傅,你信我。若是赵惠文王在位,秦赵之间,还得两说。如今这位赵王,心胸狭窄,将阿翁与师傅……”

“许多鱼!勿要胡言。”廉颇赶忙制止这胆大包天的小女郎。

许多鱼垂眸:“师傅,若有朝一日,我与阿政回秦,你带着师娘,兄长,与我们一起离开吧。”

廉颇疼惜地抚摸许多鱼的头顶:“傻女娃,我如何能走?我走之后,谁能守护赵国?”

“报!”一名军士快马加鞭,于门前下马,快奔到院中。

廉颇正色道:“何事?”

“秦军进攻韩国上党!”

廉颇微不可查地瞥一眼淡定如初的许多鱼,便传唤门客于书房商议大事。

终于还是来了。

许多鱼将剩下的茶汤,嚼碎咽下肚,起身去找黑豚。

黑豚带许多鱼来到一家民舍中,楼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哪有初见时的趾高气昂?

“使者,许久不见。”黑豚为许多鱼搬来一张椅子,这是毛颖按许多鱼的要求所做。

许多鱼坐下,整理衣袍,阳光自身后照入屋内,犹身披万丈金芒。

楼盛捂住双眼,双膝跪拜:“小娘子,盛知错了,定不敢再打公子政的主意。”

许多鱼玩耍手中的马鞭,一鞭便卷起陶翁,朝院中扔去,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楼盛浑身瑟瑟发抖,低头不敢直视许多鱼。

“使者,颇令我失望。”

“女,女君,意欲如何?盛必定竭尽全力。”楼盛鼻涕横流,心惊胆战。

许多鱼声脆如珠落玉盘:“使者,你收受赵括的贿赂,可曾知会你兄长楼昌?”

“未,未曾。”楼盛磕磕巴巴地回答。

“你兄长楼昌与秦国联系紧密,若得知你暗中加害秦国公子,你猜,你兄长会如何做?”

许多鱼望着低如尘埃的楼盛,心中既庆幸又失望。

七国争雄,出多少英豪,偏偏此人毫无气节可言。

楼盛迟疑,兄长亲近秦国为真,但私底下还有联络?

“秦王在位多年,得秦相范雎相助,实行远交近攻的战略近十年。赵国境内有多少士人,心在秦。使者心中可有数?”

楼盛摇头,赵国境内,对秦的态度很是摇摆不定,时而亲秦,时而抗秦。

许多鱼挥手示意,黑豚将一个木箱子放到楼盛面前。

“打开。”

楼盛颤抖着双手,打开木箱,金灿灿的金饼填满木箱,晃得楼盛眼睛疼。

“女君这是?”楼盛更害怕了,这金子属实烫手,不敢拿。

许多鱼和善道:“我仰慕你兄长及平阳君久矣,只要使者愿为我引荐,我不仅放你自由,这箱金子将作为谢礼,感谢使者不计前嫌,鼎力相助。”

“若是没有引荐……”楼盛不想掺和此事,这女君摆明了所图甚大。

许多鱼的语气更温柔了:“此地离邯郸路途遥远,游侠遍地,偶尔爆发一点冲突,想必大王能理解。”

楼盛不停地擦着头上冷汗,哆哆嗦嗦道:“小事一桩,盛必定不负所望!”

许多鱼命毛颖,毛雪一起跟随楼盛回邯郸,游侠在旁护送。

回邯郸之时,楼盛不再提带赵政回邯郸之事,本来赵王就没将赵政放在心上。

想必,分兄长一半金子,兄长定能摆平赵王。

楼盛的贴身随从见毛颖毛雪两人,给楼盛出主意:“主君,何不?”

随从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楼盛左右四望,见没特殊动静,长舒口气,怒骂随从:“长点脑子,你可知那些游侠是何人?”

随从不明所以:“不过是游侠而已,邯郸城内随处可见。”

楼盛的心一揪:“怕的就是这个随处可见!女君手下的游侠,是楚墨!”

随从冷汗直冒:“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墨家?”

楼盛酸溜溜道:“正是如此,这女郎不知走何运,竟得楚墨相助。”

随从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言。

墨家齐心,虽已三分,但楚墨多游侠,武力甚强。

不能奈赵王如何,对付自己,甚至楼家,就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这小娘子真是太低调,早露出这一手,谁敢欺辱她?

——

见使者楼盛终于离开封地,廉颇将许多鱼叫到书房内,从一块地板缝隙中,抠出一个小陶罐。

“师傅,这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许多鱼好奇地问。

廉颇示意许多鱼小点声,然后摊开被褥,将陶罐里的东西倒在被褥上。

一个两个……

竟然是或大或小的金锭,偶尔还能见几串铜钱,还有一两颗珍珠。

廉颇拿走铜钱,努努嘴:“这些你都拿走吧。”

许多鱼错愕,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我不缺钱。临走前,阿翁给了盘缠。”

廉颇竖起眼睛,没好气道:“叫你拿,你便拿。怎得如此不爽利?”

许多鱼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问:“师娘知道这事吗?”

廉颇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心虚地说:“我乃一家之主,难道事事都要给你师娘言吗?”

“师傅,这莫不是你的私房钱?”

廉颇可耻地犹豫了一下:“莫告知你师娘。”

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

“何事不能对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