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晚霞的天一片通红,落日渐渐沉入水底,斑驳的星光挂在明月脚下,夜色袭人。
“主子,你不是说少夫人不关你的事吗?怎么还往少夫人的店里去。”大焱在外头驾车,一边询问。
车里的人沉默了半晌,“顺路。”
“好像不太顺吧。”大焱思考了半晌,还是不明白道:“咱们走小路不是更快吗?绕到夫人的店,比平常多花了半个时辰。”
“……”
“我想看看沿街的风景,关注老百姓的生活,不行?”桑渡远的声音明显不耐烦起来了。
大焱哦了声,清了清嗓子,哀声唱着小调:“今生不能和你结成双,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
车里传来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你要是想要改变改变生活,到马房去挑粪,我也是没意见的。”
大焱抬头仰望,转移话题:“大人,今天月色可真好,你说那杀人狂魔到底长什么样呢?”
“我要是知道,已经把他抓了。”桑渡远撩开车帘,见到了奚挽君的店门口,抬脚踹在大焱身上,“你下去。”
“啊?”大焱捂着屁股,往里头张望了下,又纠结道:“主子,我去了说什么呀。”
“就说咱们经过这儿,问她要不要顺便一起回去。”桑渡远指使。
大焱一脸犹豫,“那要是夫人不肯跟咱们走呢?要不还是主子你自己去叫吧?”
桑渡远表情冷漠,“你是要我去?那我要你做什么?摆看吗?你自己觉得自己那张脸够看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大焱瞅了他几眼,“要不是主子你抛下夫人在先,我也不至于觉得对夫人心存愧疚。”
“好,那我去。”桑渡远作势下车,大焱喜笑颜开还不到须臾,对方不冷不淡道:“到时候你挑马粪的时候,希望能减轻一些心中的愧疚。”
“留步!”
大焱拍了拍袖子,“主子,这种小事,还是小的去就好。”
桑渡远冷哼了声,重新坐回了原位,等大焱带人出来。
不到半刻,大焱就一脸困惑地走了回来,身后没有跟人出来。
“她……”桑渡远重新调整语气:“奚挽君不愿意出来?”
“李管事说,夫人不在店里。”大焱挠了挠脑袋。
“不在店里?”桑渡远看了眼天色,狐疑道:“刚过酉时没多久,她今日这么早就回去了?”
“不是的。”大焱耸了耸肩,答道:“李管事说,夫人今日没有来店里。”
“不可能。”
桑渡远眉头一拧,清清楚楚记得,今日早晨老夫人还让奚挽君乘他的车,后来他上车,还隐约听见了奚挽君说自己乘车去店里。
难不成是出事了?
桑渡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预感不好,“快回朝曦巷。”
大焱看得出对方脸色不对,连忙驾车,“主子,少夫人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若不是咱们白日里没等少夫人,或许……”
“闭嘴。”桑渡远攥紧了拳头,撩开车帘催促:“动作快些。”
大焱扬鞭子策马,愁眉苦脸,“大人,咱们坐的是马车,最快也只有这么快了。”
“滚下去,我自己骑马回去。”桑渡远表情很难看,将大焱扯了下去,自己翻身上马。
“主子注意安全。”大焱叮嘱了声,一个转身,拔腿跑去了市场上买马。
桑渡远攥紧马绳,低吼了声,身下高马开始放肆前奔,疾风胡乱吹过他的脸,将额角密密麻麻出的细汗尽数带走。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泛着冷意,像是泡在了寒冬腊月的池水里,从里到外湿透了顶。
策马狂奔,平日里快一个时辰的路程,桑渡远只花了半炷香不到。
他急急踹开桑家隔壁的宅子,飞快搜寻了一圈,里头并没有人。
手心里不断冒出细汗,他连忙跑回桑家,询问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奚挽君。
老夫人都懵了,问道:“挽君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桑渡远深吸一口气,无法抑制住身体的发抖,“出事了。”
李逢生和赵亦寒也赶来了桑家,他们是在半道上遇到买马的大焱,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挽君还没找着吗?”李逢生皱紧眉。
赵亦寒也颇为担忧,“如今冥婚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挽君在这节骨眼不见了,会不会……”
“不会!”
桑渡远态度强硬,眼皮子颤了几下,转头看向李逢生,稳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道:“现在就调兵,就算翻遍全城,也要将挽君找出来,一定要快。”
“桑渡远——”
宅子外传出熟悉的女声,似是困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桑渡远浑身猛地一僵,转过头去,见奚挽君和赵明诗、孙望由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正走进宅子。
奚挽君见众人都惊愕地看着她,轻声解释道:“工人们虽然将宅子收拾好了,但是还缺了不少东西,今日我们几个出去逛了一圈,买了些……”
“啪嗒——”
手心里的大包小包落满了地。
她被圈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无法动弹,隐隐能感受到对方身躯的发冷发抖。
“桑渡远,你怎么了?”这人如此失控,让她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