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萝月带着秋禾也进了畅意楼。
一来是上回虞东风带她来这里吃过,她也想带秋禾尝尝;二来,为南老夫人看病须得征求秦慕甫的同意,既然他在这里,那就来这里找他吧!
畅意楼也有上下五层,一楼中央有个偌大的戏台,一楼二楼都是散座,三楼四楼是单间厢座,五楼是厢房。
言萝月不知道秦慕甫在几楼,就和秋禾找了个二楼靠边的位子,方便找人。
秋禾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既新奇又兴奋,尤其是戏台子开戏的时候,更是扒着围栏向下看。
言萝月一边吃东西,一边往三楼四楼瞄,试图寻找晏安。
四楼靠窗的厢座内,秦慕甫正对着泾河的风光自饮自酌,他整个人被明朗的日光包裹着,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
晏安悄然推门入内。
“殿下,言姑娘来了。”
秦慕甫放下杯子,“她来做什么?”
“从霍氏医馆离开后,带秋禾来吃饭。”
秦慕甫微微蹙眉,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起身走出厢座。
厢座前靠近围栏的地方设有楼座,是专为厢座客人看戏用的。
此时正坐着一脸春风得意的鸿胪寺少卿刘录,和满目痴情无人付的杜可娴。
瞧见秦慕甫出来,杜可娴第一个迎了上去。
“殿下,你也出来看戏了?”
“嗯。”
秦慕甫应了一声,来到刘录前面坐下。
刘录赶紧为秦慕甫倒上一盏茶,一脸的谄媚,“璟王殿下,您请喝茶。”
刘录虽没有秦慕甫那么高,却也算得上是体型匀称、身材修长,只不过在秦慕甫面前,他就没直起过腰。
杜可娴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就他这样的,方才还好意思说倾慕自己!
秦慕甫抬手喝茶的功夫,便看见了二楼那抹东张西望的倩影。
“璟王殿下,您要听什么戏,下官马上下去给您点。”
“不必了,”秦慕甫抬抬手,“这就很好。”
“璟王殿下,这畅意楼的戏虽好,但却不如泾河画舫里的,不如下官带殿下去看看?”
秦慕甫似笑非笑地看了杜可娴一眼,这才幽幽道:“今日杜小姐在此,不太方便去画舫,就在这里听吧。”
杜可娴搅着手中帕子,去画舫?与那些勾栏女子一般作陪?
这个刘录简直是在羞辱她!
刘录也意识到不妥,讪讪一笑:“下官并无此意,只是觉得这里有些沉闷,怕璟王殿下觉得无趣罢了。”
“无妨,本王有些醉了,先去楼上厢房歇息片刻,待本王歇息过后,还有些关于羌国的事与你谈,你先与杜小姐在此听戏。”
“好的好的,殿下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照顾好杜小姐。”
杜可娴内心是拒绝的!她不想跟刘录在此听戏!
秦慕甫又看向杜可娴,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
“杜小姐,本王很快回来。”
那钩子勾得杜可娴内心七上八下的,脸都红了!!
“殿下尽管去,可娴一定等殿下回来。”
秦慕甫点点头,带着晏安离开。
“杜小姐,你还要吃点什么吗?畅意楼的茶点可是京城一绝!”
杜可娴收回望夫石一般的眼神,望向刘录时明显冷淡下来。
“好啊,刘大人去点就是了。”
“好嘞!不知杜小姐是更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随便。”
杜可娴懒得搭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戏。
言萝月一直等到吃过饭也没看见人,于是她决定去楼上转一转。
只是刚踏上拐角楼梯,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你在找谁?”
男人正慵懒地靠在拐角处看着她。
“殿下。”言萝月躬身行礼,神色自若,“我在找殿下。”
秦慕甫挑了挑眉,“你怎知本王在这里?”
“怕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殿下今日在畅意楼约见杜小姐,小女知道也不奇怪。”
这小女子今日说话,语气怎么怪怪的?可秦慕甫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原来如此。”
秦慕甫接过话茬,“你找本王何事?”
“殿下可还记得南逸风南公子?他曾在水月巷救过我。”
秦慕甫蹙眉,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今日在霍氏医馆,见到他的母亲南夫人,正在为南老夫人求医,我想为南老夫人医治。”
“不准。”
“为何?”
“南家自会去寻医,宫中御医也是可以请得的,用不到你。”
“可是南老夫人病症已一年有余,请过御医,也请过霍氏医馆,均不见效。”
“所以你比他们医术高明?”
“……倒不是说比他们医术好,只是南夫人既然求到我这里,我总想去看一看,是否……”
“不准。”
秦慕甫态度坚决,言萝月一时哑口无言。
秦慕甫看了看她,“你不是为了南老夫人的病,你是为了南逸风。”
“南公子曾救过我!”
“本王也曾救过你。”
“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总之,不准。”
言萝月有些生气,“只准殿下在这里约见杜小姐,却不准我为南老夫人治病。殿下真是……”
“什么?”
“哼!”
言萝月咽下话头,转身下楼了!
秦慕甫:“……”
言萝月还是第一次生秦慕甫的气!
不知为何,她实在太气了!
秦慕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气整愣怔了,好半天缓过神,眉眼间全是不可思议。
“她这是在与本王置气?”
“殿下您看出来了!”
晏安无比同情地看着自家主子,到底是来关心人家的,还是来惹人家生气的?
啧啧,主子这心思,真难猜!
秦慕甫干咳两声,又恢复他一贯的冷峻与威仪,负手往五楼去了。
四楼的楼座内,刘录还在拼命地讨好着杜可娴。
杜可娴也总算明白了,这个刘录是在当初的女试贺喜宴上,对她一见钟情的。
她身为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又是今年女试的魁首,想要讨好她的大有人在,对于刘录这种小人物,她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何况珠玉在前。
所以不论刘录多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杜可娴还是很享受他的巴结与奉承。
正百无聊赖地吃着刘录为她剥的果子,杜可娴忽然眼前一亮!
晏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