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夏的心神不会局限在这些基础研究员身上,如何调节心理失衡是他们自己的事,冯夏只从自己的衣服领口取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将其往实验台上方一抛。
周围有人下意识去接,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之色,不知道冯夏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众人迷茫的视线中,那拇指大小的如同红色玛瑙一般的东西停滞在半空中,像昙花绽放,一瓣瓣舒展,露出里面类似鸟兽模样的雏形,然后那花瓣颤动,兽首高台,一声短暂的蜂鸣后,这个小玩意儿竟然就这么飞旋在半空中,格外灵活,米粒大小的红色眼珠里面闪着无机质的光,似乎在记录着周围的一切。
周围几位教授看的呼吸都沉重许多,面上透着激动的红晕,眸子亮的惊人,尤其是黄教授,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那红色小鸟又不敢。
冯夏看着迷你毕方,眼中满意之色一闪而过,声音清冽:“这个是毕方的迷你型号,各位教授,毕方你们应该都听过,哮天更是各位都见过了,接下来我的研究目标是九尾,各位同志,如何?有没有兴趣?”
底下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出声,室内极其寂静,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约摸过了一分钟,几位老教授声音义不容辞的坚定:“自然,冯夏同志,你相信我们,我们绝不敢辜负你的期望。”几位高级研究员也跟着应声,视线还牢牢锁定在毕方身上,眉眼间带着憧憬的光。
朱光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只的毕方,无他,实在是惊艳,流畅的机身,翻腾的翅膀,活动起来流畅无比,就跟真的一只鸟一样,冯夏这个人,真的很神奇,她似乎总带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花国有她,是幸运。
冯夏接任副所长一事再无人置喙,九尾的立项书也递交上去了,项目成员也就位了,等上头的审批资金拨下来,项目就立刻开始,冯夏预估着大概就是这两天时间了。
她的立项申请一向通过的很快,拨款也是,冯夏只觉得是科技部办事效率高,她没有意识到,上头是给她特意开辟了一条绿色通道,上头对她这个大宝贝,重视着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冯夏的立项审批就通过了,这次冯夏申报的经费是二十万,这是有史以来冯夏申请的经费最多的一次了,上头还是毫不犹豫给了,而且是一次到位,不得不说,上头对冯夏,那是非常信任,这个年月国家经济刚刚腾飞,二十万,可不是个小数字。
还有一些需要从国外购置的仪器,清单已经交给了科技部那边,那边也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和国外有关部门谈起了采购事宜,后世被称之为战场绞肉机的【九尾计划】,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京都的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大坝村的村民也早早下了工。
今年是冯金莲冯金桂上大学的第四年,连冯金宝和冯承宗都上了小学四年级,现在已经不是吃大锅饭的年月了,包产到户,自家种自家的地,花多少心思收获多少粮食,冯石柱和老太太也越发老迈了,冯家小院也越发破败了。
冯爱国夹着一根香烟,改革的春风到底是也吹到了这山间小村落,从村里小卖部越发丰富的商品和镇上越来越多的商铺就足以窥见一斑,冯爱国手里的香烟,正是小卖部最畅销的产品。
张玲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坐在凳子上的她有点儿像一尊半是腐朽的木雕,她声音嘶哑干涩:“爱华,你是个什么主意?也和爹娘一个意思?”
冯爱华没说话,冯爱国使劲儿抽了一口烟,舒展开眉眼,替自己大哥回答道:“大嫂,你看看这门亲事多好啊,人家可是镇上粮厂的主任呢,能看上咱们金桂那是咱们家丫头的福气,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咱们爹娘也是为了金桂好啊,咱们乡下丫头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婆家。”
冯金桂冯金莲俩姊妹今年二十四,还在念大学,但是俩姊妹也是勤劳能干的,这两年靠着摆摊和给人补课也挣了不少钱,除开自己衣食住行和学费,其他基本都拿来补贴家用了,就说去年俩姊妹将近拿回来200多块钱,那都是俩姊妹一点点从牙齿缝里头扣下来的啊!
就是为了让家里同意她们把大学读完。
张玲这个娘看的心疼啊!这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啊!
偏偏就这样家里还不满意,冯金桂去年过年回来置办年货,结果被镇上粮厂的那个什么主任看到了,年一过就跑来提亲,张玲当时看见那人真是恨不得把人打出去。
四十的男人,之前有个老婆,因为成份问题跟人离婚了,还有个十五的儿子,想来娶她女儿,凭什么啊!这男人比她和冯爱华都大不了多少,这哪是嫁女儿,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张玲心尖都在滴血。
偏偏家里人都觉得这门亲事好,冯石柱还和那人推杯换盏,喝着酒就拍胸脯同意了亲事,他怎么能不恨!
孙女的命就这么贱吗?!
不是说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吗?!
张玲一个人,做不了什么,她默默的询问着冯爱华,询问她女儿的爹,冯爱华听着弟弟说的话,没反驳,他心里也这么想,毕竟那可是镇上的粮油厂主任啊!他们一家能和这样的人物结亲,那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张玲窥探到男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兴奋,她什么都明白了,虎度尚且不食子,冯爱华,不堪为人父。
张玲手掌被自己掐的都是指甲印子,一道道血口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但是她说出的话又是这么平静:“好,明个儿我去镇上一趟,给金莲金桂去个信儿,让她们回来一趟,再怎么说,两人也要见一面才是。”
冯爱国见张玲想通了,夹着烟高兴道:“对啊,大嫂你能这么想就好啊,你赶紧把侄女儿喊回来,要我说那大学就不正经,女娃娃把心都读野了。”
张玲颔首,扭头端着一盆衣服往河边走,无人看见,她扭头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儿溅落进黄土地里,只余女人面上一双眼,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