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晶晶追到门外，黄善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印出军人才有的身材。
“黄善。”蓝晶晶抱着电脑，撑着伞，说：“要不，到我屋里喝点热的，换身衣服，把衣服烤干了再回去，今晚上班的都是大学生来兼职的，有门禁不能太晚回去，雨太大也不安全。”
“不用。”黄善冷漠地说。
“我屋就在后面，出门拐过去。这是房卡，烘干机25分钟就可以干了，我在这里等你。”蓝晶晶把伞和房卡递到黄善面前。
“不用。”黄善转头看了看蓝晶晶，冷漠的转过头。这还是过去那个善解人意的蓝晶晶，依然知道他心里在顾忌什么，很多事情她都懂，可是她还是按照她的想法做了，不留一丝余地。
“听话。”蓝晶晶把卡塞到黄善的口袋里，把伞塞到黄善手里，站在门口跟刘佳佳说：“你们先走，灯先别关，晚点我来锁门。”
“不好吧蓝总，哪里能让你锁门的，我等你一会吧。”刘佳佳拎着背包说。
“放心吧，锁门而已，太晚回去不安全。”蓝晶晶拍拍刘佳佳的肩膀劝着，刘佳佳虽然只是个大学兼职生，但从来没有试过让老板锁门的事，担心的看了看蓝晶晶，又看了看冷漠的黄善。
“走吧。”黄善看着刘佳佳弱小无助的样子，走到台阶前，把房卡递给蓝晶晶说：“不耽误他们下班。”
蓝晶晶坐在沙上，浴室里传出水流的声音。民宿很小，就一间浴室，一张双人床，一张大桌，一张沙发，一台电视。夏天还好，露台可以小坐，冬天只有开了暖气，也只是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卧而已。
黄善洗好穿着蓝晶晶的白色浴袍走出来。两人尴尬的，谁也不知道该开口先说什么。
“冲了个热的感冒冲剂在桌上。”蓝晶晶指了指桌上的杯子，站起身，坐到床上，蓝晶晶指了指沙发说：“你坐沙发吧。”
“谢谢。”黄善端着感冒冲剂没有坐到沙发上，走到露台的玻璃门前，看着窗外：“你在这多久了？”
“半个月，吧。大概。”蓝晶晶数了数手指头，她也不记得有多久了，应该更久一些，她在潜意识里过得挺快的，应该不止半个月。
“找个酒店住不好么，这里又吵，还很潮湿。”黄善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远处的湖面黑漆漆一片，他在这个公园里运动了快四年了，却从来没有站在这里看过这边的风景。
“这离书店近，比较方便。”
“为什么要开书店。”
“小时候的梦想，跟陈敏月约好了，长大了有钱了我们要在海边开一家书店，吹着海风闻着海的味道，认识一些爱读书的朋友，认识来自全国各地的爱读书的朋友。吹着海风闻着海的味道是我，认识爱读书朋友的是她。”
“那你应该开到海边，这里没有海。”
“我忌水了。”蓝晶晶说。
黄善点了点头，太久了，他也快忘记了，蓝晶晶自从他们第一次重逢时起，就没再接触过海或游池这些水深的地方。除了吴羿结婚时在三亚，他们离得那么近。
“年纪大了，喜欢靠山多一些。”蓝晶晶见黄善没有说话，解释着。
黄善点点头，蓝晶晶喜欢住在山里他是知道的，她重伤之后，就是他把她从医院偷出来，送到度假区里休养的。一点一点记忆被提起来，黄善手里握着空杯，迟迟不敢再转过身。
“黄善。”蓝晶晶说：“我们能不能做普通朋友，可以偶尔见面吃饭的普通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我不想见你。”黄善依旧没有转头。
“我明白了。”蓝晶晶点点头。
“于晓婷在死前，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问我，你为什么要问她愿不愿意为我死，问我你为什么要跟她约定她的有生之年不见我，她问我是不是知道她很快就会死所以我们才跟她打了这个赌。”
“那你是怎么说的？”蓝晶晶的后背微微闪出白光。
“我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在这些仇恨和埋怨中死了。”黄善转过身问：“你一点也不好奇她是怎么死的吗？”
“不好奇。”寂羽嘴角微微一抬，抬头淡然地看着黄善。
“你有时就这样冷漠绝情。”黄善苦笑一下，说：“真不像你，但又是你。”
“我才是受害者，是我退出，成全了你们。”
“呵。”黄善冷笑道：“你成全的是你自己吧。”
“我因为这个承诺等了三年，成全了你们三年不对，快四年了，对于晓婷来说已经足够了。”
“什么叫足够了？”黄善转过身质问，他不相信对于于晓婷的死，蓝晶晶居然会说出那么冷漠无情的话。
“在她死之前她能得到你的爱，有你的陪伴，这是我跟她交易，答应退出你们的条件。”寂羽说。
“所以对你来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交易，对吧？”黄善问。
“现在她死了，交易结束了。”
“对，我们已经结束了。”黄善点点头。黄善不得不承认，于晓婷是死了，她们之间的交易是结束了，他和于晓婷的相互折磨也结束了，他对蓝晶晶的期望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