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闻言,不由笑出了声。
“扶苏啊,你觉得治国难道是儿戏吗?”
扶苏涨红了脸,赶忙解释道:
“儿臣当然不会觉得治国只不过是个儿戏,儿臣只是有些意外,一个征税竟然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步骤。”
秦始皇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扶苏开口道:
“孩子,你要明白,税收的本质是什么?”
扶苏想了想,道:
“自然是让国家强大。”
秦始皇又道:
“那你怎么确定,征收多少税会让国家变强呢?”
扶苏沉吟片刻,试探性地给出了答案。
“儿臣觉得,只需要征收足够国家使用的税赋即可。”
“这样黔首百姓手中也有钱粮,对国家和黔首百姓都是双赢。”
秦始皇摇了摇头,道:
“你这种想法就是大错特错了。”
“首先,国库如果只有刚刚好的钱粮,那一旦出现什么大灾怎么办?”
“这种临时但是却又急需大笔立刻兑现的开支,你国库没钱怎么应对?”
扶苏哑然片刻,道:
“那就平日里多收一些,嗯,比如多收一成,放在国库之中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秦始皇嗯了一声,又道:
“那要是爆发大灾的时候,异族突然入侵呢?”
“这个时候钱粮依旧不够了,你又该怎么办?”
扶苏本想说,怎么可能这么多巧合事情刚好发生?
但仔细一想,灾荒之年异族趁机入侵,确实是很常见的事情。
于是扶苏又道:
“那就平日里再多收一点,两成?”
秦始皇又嗯了一声,淡淡道:
“那么问题又来了,修建皇陵呢?修建铁路、水利工程、长城呢?”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粮,你又该怎么办?”
扶苏额头汗水沁出,开口道:
“那就多收三成?”
秦始皇面无表情地看着扶苏:
“然后你会发现,全天下都是陈胜吴广,都在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啊?”扶苏傻眼了。
蒙毅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太子殿下,黔首百姓们平日种植的粮食,一年到头能剩下两成就已经是丰收之年了。”
“普通年份,一年也就剩个一成或者一成五,还要应对诸如买衣服、盐巴等其他生活必需品的支出。”
“三成的税收,对黔首百姓来说已经是暴政了。”
秦始皇淡然一指面前的金幕。
“到那个时候,你赢扶苏也可以成为盘点视频的一员了。”
扶苏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己原本就是想着解决开支问题,让大秦变得更加强大,让强大的大秦万民能生活得更好一些。
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变成暴君了?
秦始皇淡淡道:
“税赋,是国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但怎么收税赋,却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
“收少了,国库没钱,国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富强可言。”
“收多了,黔首百姓不满,又要当陈胜吴广第二。”
“你再想想,金幕没出现之前,朕凭什么能又修长城,又打匈奴,再加上直道、阿房宫、骊山皇陵这么多事情,却依然没有引起民变?”
这个问题,顿时让扶苏陷入沉思。
是啊,如果是按照刚刚的那种思路来算的话,同时进行这么多大工程的大秦,早就应该支持不下去了才对。
早就应该遍地烽火才对。
为什么即便是历史上的大秦,也只会在父皇死后才爆发大规模的叛乱呢?
扶苏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答案,抬头想要开口说话。
秦始皇嘴角扯动了一下,道:
“你是不是想说,朕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开国皇帝,所以天下黔首万民都敬佩朕,不敢造反?”
“狗屁!”
扶苏再度哑然。
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出口,就被父皇骂了一通?
这多少是有点……
秦始皇平静道:
“什么千古大帝,开国皇帝,那都是后人的评价。”
“这个时代的黔首们会在乎这些吗?他们只会在乎田地收成好不好,官府徭役重不重,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把孩子养大成家,能不能儿孙满堂。”
“他们的日子才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过不下去,你真以为他们造反的时候会管你什么千古大帝的头衔?”
“都要饿死的人了,你和他说大秦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让他不要为了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搞坏了大秦,你觉得现实吗?”
扶苏苦笑一声,道:
“当然不现实。”
秦始皇嗯了一声,道:
“朕的做法,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用最高的效率来压榨,哦,说好听一点,就是激发整个大秦万民的潜力。”
“朕能同时上马这么多项目却不会有陈胜吴广的出现,那是因为朕清楚地知道大秦的极限在哪里。”
“朕只要不超过这个极限,那么大秦黔首们就还能忍,就不会造反。”
“大秦的各项工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同时推进。”
“当然,这其实很危险。”
“只要稍稍不注意,超出一点点极限,整个大秦内部的矛盾立刻就会来一次总爆发。”
“就好像……”
扶苏明白了过来,开口道:
“就好像历史上的胡亥,盘点视频里的那个胡亥!”
秦始皇点了点头。
“没错。”
扶苏仔细回想着秦始皇刚刚的那番话,心中对于治国、税赋这方面有了更多的认知,同时也对自家父皇有了更多的佩服。
自家父皇这简直就是在一条两面都是悬崖峭壁的细小道路上行走,一不小心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让大秦灰飞烟灭啊。
扶苏突然又有些疑惑,道:
“父皇,那您这些年为何会改弦更张呢?”
这几年,秦始皇明显已经放弃了之前这种高压政策,不再疯狂役使民力了。
秦始皇呵呵一笑。
“因为朕以前知道朕时间不多,而且大秦的力量也远远不足,所以朕着急了,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做完。”
“但现在嘛……”
秦始皇指了指金幕。
“它出现了。”
“有了金幕,大秦的国力突飞猛进,比起之前强了何止十倍、百倍?”
“这样强悍的大秦,如今上马再多工程也都犹有余力,朕又何必再像之前那样冒险呢?”
扶苏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父皇您说的对,现在咱们的大秦,确实比以前强大太多了。”
“这都是金幕的功劳啊。”
秦始皇意味深长地看了扶苏一眼,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在内心之中,秦始皇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历史上的秦始皇之所以那么着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对自己的继承人们不满意!
无论是当时的扶苏也好,胡亥也罢,相较于其他皇子来说可能会更突出一些,但是都没有出色到让秦始皇满意的地步。
这才是秦始皇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
直到金幕出现,胡亥本性暴露,秦始皇只剩下扶苏这么一个人选,那就只能立扶苏了。
好在,经过这些年金幕之中播放的各种败家子事迹,以及平日里秦始皇的耳提面命,扶苏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的扶苏,已经是真正的合格的皇帝继承人了。
秦始皇看着金幕,会心一笑。
这才是大秦真正从金幕之中获得的,最宝贵的财富啊。
金幕之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矿税太监们,只需要对皇帝负责,没有任何官员能够进行制约。】
【反之,各地的官员们在皇帝的旨意下,还必须要配合矿税监们的行动,否则轻则丢掉官帽,重则直接被流放抄家。】
【有一句话说得好,绝对的权力只会导致绝对的腐败。】
【矿税监们,便是这句话最好的体现。】
【最开始的时候,矿税监们还仅仅是把范围局限在盘剥矿山,矿工等人的身上。】
【但随着陈曾这个成功榜样在前,矿税监们纷纷巧立名目,将手伸向了各行各业。】
【很快,大明无论是农民、地主、商人、矿工、铁匠……几乎所有的民众阶层,都要缴纳矿税。】
【在没有任何制约的情况下,矿税监们的行动几乎到了猖狂的地步。】
画面中,一户民宅被衙役们直接撞开。
一名矿税监进入房屋之中,信手指来指去。
“这幅画不错,用来交税。”
“这花瓶不错,也用来交税了。”
“咦,这家的女主人和小姐们也不错,嗯……”
就在太监沉思的时候,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慌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公公,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全部带走,只求能让我一家子能好好地在一起,我整座宅子都愿意献给公公!”
太监勃然大怒,一脚踹在了男主人的头上,直接把他踹晕了过去。
“混账东西,竟然敢暴力对抗矿税,这是对陛下的藐视,是对大明威严的侵犯!”
“来人啊,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逮捕入狱,严加审问。”
“这反贼的家,也给我全抄了!”
……
看着金幕中的这一幕幕,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无语了。
【汉高祖刘邦:这个朱翊钧怕不是失心疯了吧?这种都能纵容的?】
【秦始皇嬴政:身为皇帝,却纵容这些太监强抢民间财富,能在这方面比朱翊钧离谱的皇帝,怕是真没几个了。】
【隋文帝杨坚:坦白说,单单就这个矿税监弄出来的事情,我觉得朱翊钧很有亡国之君的气象了。】
【唐太宗李世民:无恒产者无恒心,真正拥有家产的人,就是大明最坚定的支持者。朱翊钧这是要把自己的支持者赶尽杀绝啊。】
在众人的吐槽弹幕中,并没有出现朱元璋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朱元璋不生气。
大明世界之中,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得极为可怕。
“这个朱翊钧,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朕原本以为他还有救的……”
朱元璋是发自内心的失望。
这个非常像朱标的大明皇帝,曾经让朱元璋很宽容。
但现在,朱翊钧触动了朱元璋最大的逆鳞。
百姓!
在金幕之中,虽然大部分时候呈现的是地主、官员们被矿税监抄家的情形。
但想一想也就知道,连高高在上的地主、官员们都被矿税监荼毒到这种地步,那么面对矿税监时压根毫无还手之力的老百姓,又会是什么样子?
果然,下一幕,金幕中就呈现出了许多流民。
【在矿税监们的疯狂盘剥之下,许多老百姓压根负担不起高额的矿税,于是他们的土地就这么被矿税监和地方上的官吏们吞并了。】
【大量的流民开始产生,并发生了许多小规模的暴动。】
朱元璋看到这里,长叹一声。
心中对朱翊钧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了。
百姓!
历朝历代的皇帝之中,朱元璋绝对是最心疼百姓的那一个。
如今朱翊钧手下的矿税太监们,却让老百姓变得和元末一样,流离失所。
朱元璋对朱翊钧,除了失望,再无其他。
金幕画面中,朱翊钧脸上露出笑容。
“好,好啊。”
“这矿税是越来越多了。”
“传令下去,大明进入朝鲜的军队数量还要继续增加。”
“倭国人要是不愿意走,那朕就用银子砸死他们,哈哈哈!”
朱翊钧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无比畅快的表情。
在朱翊钧面前的内阁首辅赵志皋闻言,表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朱翊钧矿税弄来的钱,确实是大量地投入了朝鲜战场,属于做了正事。
但另外一方面,地方上的民怨沸腾也是事实。
本着绝对不让陛下不开心的宗旨,赵志皋非常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陛下,关于水师的问题,兵部那边也有了计划。”
“朝鲜水师已经在漆川梁海战中全军覆没,眼下只有大明派出水师援助朝鲜,才能按照陛下您的要求,反攻倭国本土。”
朱翊钧闻言,立刻来了兴致。
“仔细说说这个反攻倭国本土的计划。”
赵志皋忙一五一十地将计划道来。
大明反击倭国本土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主要由浙江、福建、广东三个沿海省份来实行。
开放海禁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些省份之中都有大量的船只和水手。
这些大海上的船只,靠岸的时候不是渔船就是商船,但出了大海就不一样了。
辽阔的海洋,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外之地。
想跑商船的当然能好好跑船,但有时候偶尔客串一下海盗,也并非不可接受。
能赚钱就行了嘛。
大海上作案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被害者会留下活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也并不是大明特有的现象。
在整个大航海时代,所谓的商船和海盗船,本来都是随时可以切换的。
谁家商船没点弓弩、火铳或者火炮了?
全看机会适当不适当罢了。
换言之,大明这沿海三省之中,其实拥有着一支非常庞大的民间海上军事武装。
在这个基础上,兵部的提议就非常简单了。
招募!
所有愿意加入大明海军的民间武装,都可以成为大明官方的一部分。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自带干粮装备武器,跟随大明海军舰队一起作战。
等登陆了倭国本土,战利品除了需要上缴四成给大明官府,其他都归这些民间武装所有。
朱翊钧听到这里,不由好奇开口。
“四成会不会太多了?”
在朱翊钧看来,大明只不过用了一个朝廷的名头就能换来四成的战利品,朝廷这边简直是无本万利啊。
赵志皋闻言,微微一笑。
“陛下,您还是有些低估了朝廷在天下人心中的分量!”
“对朝鲜这样的国家来说,能当大明的狗,就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对那些在海上卖命讨生活的人来说,能有一个大明官方的身份,哪怕仅仅是有名无实的身份,也足以让他们赴汤蹈火了。”
“更何况,还有六成的战利品等着他们呢!”
朱翊钧若有所思,嘴角微微翘起。
“好,那就这么办吧!”
【浙江是这南方沿海三省之中距离倭国最近的省份。】
【经过商议,为方便主持对倭国的登陆战,朱翊钧决定让作为大明海军主帅的广西总兵童元镇和浙江总兵李应诏进行对调。】
【然而这份旨意才刚刚下达,广西就因为矿税监的胡作非为爆发了大规模的瑶民叛乱。】
【瑶民这一次的叛乱规模之大极为罕见,持续数年才最终平息。】
【童元镇不得不留在广西之中镇压瑶民叛乱,随着时间过去朝鲜半岛形势变化,最终这一次直扑倭国本土的登陆计划无疾而终。】
【在朝鲜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兵部尚书邢阶,在得知杨镐被弹劾之后也坐不住了。】
【邢阶亲自上了奏章给朱翊钧,声明“蔚山大捷”,并表示由于风雨交加,倭军又聚集了十万援兵,明军才主动选择撤退,择机再度决战。】
【同时,朝鲜国王李昖也上奏章给朱翊钧,声明对杨镐的弹劾完全是无稽之谈。】
【至此,杨镐面临的危机算是彻底渡过了。】
【但大明君臣此刻并没有想到的是,另外一个看似旁观的枭雄,此刻却已经悄然露出了他的獠牙。】
爱新觉罗部的大帐之中,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正提笔写一份文书。
刚刚写完,一阵脚步声响起,努尔哈赤的嫡长子爱新觉罗·褚英走了进来。
“阿玛,您找我?”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指着奏章道:
“你立刻派人,去把这份文书送到朝鲜王京,交给在那里的大明兵部尚书邢阶。”
努尔哈赤如今的官方身份是大明龙虎将军,建州女真都指挥使。
整个建州女真如今都已经被努尔哈赤所征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显然已经是大明东北不可被忽视的一股势力。
褚英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阿玛送信给邢阶做什么,总不可能是要出兵帮忙打倭寇吧。”
努尔哈赤笑了笑,点头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啊?”褚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努尔哈赤。
但努尔哈赤却并没有做出解释。
于是褚英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离开,安排人送信去了。
这封信很快就送到了汉城邢阶的手上。
邢阶看完,顿时颇为意动,便找来了汉城之中的明、朝两国幕僚。
“各位,那努尔哈赤主动申请,要带两万建州女真兵马入朝帮忙对倭寇作战。”
几名幕僚闻言都有些惊讶,对视一眼。
朝鲜海防道右参议梁祖龄沉吟片刻,道:
“大人看起来似乎是想要答应?”
邢阶点了点头,道:
“女真人还是颇为勇猛的,而且还能借这个机会用倭军消耗女真力量,何乐而不为?”
梁祖龄正色道:
“请恕下官直言,大人若是同意努尔哈赤所请,恐怕便正中其下怀。”
邢阶疑惑道:
“这是何意?”
梁祖龄道:
“自大明建国以来,女真人时而臣服大明时而叛乱,乃是大明东北最大的不稳定根源。”
“努尔哈赤此人野心勃勃,去年又刚刚征服完颜部统一建州女真,声势浩大。”
“若是这一次其入朝作战加入大明天兵之中,岂不是能完全把天兵的所有装备、武器、训练乃至人数各种情报摸得清清楚楚?”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旦被其探知大明军情,将来大明想要剿灭努尔哈赤就难如登天了。”
邢阶闻言,顿时醒悟。
“梁参议,若非被你提醒,本官险些酿下大错。”
【邢阶最终和前任兵部尚书石星一样,拒绝了努尔哈赤出兵入朝作战的要求。】
【五月中旬,伴随着各地援军的陆续抵达,大明在朝鲜的兵马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十万人。】
【同一时间,探知这个情况的倭军各个将领正在疯狂请求撤退。】
【两相对比之下,正式的决战虽然尚未开始,但明军方面显然已经是胜算更大的那一方。】
【然而就在此时,又有一件事情发生,影响了整个战局。】
一位明军将领,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汉城之中的一处府邸。
府邸中,朱翊钧派到军中的监军之一,主事丁应泰接见了他。
“你有何事?”
这位明军将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愤地开口。
“我乃大明浙江参将周升,状告经理杨镐!”
“杨镐在蔚山之战中谎报战损,有数万石粮食、武器、装备被他在撤退时丢弃在蔚山城外,让倭军获得。”
“此外,大明将士战死数量也被他谎报,为了避免丁大人你们这些监军知道,杨镐刻意让马夫、杂役乃至倭人俘虏冒充大明将士,实际战死的人数比杨镐上报的多了至少几千人!”
“杨镐还侵吞饷银用来分给自己的部下,那些效忠于他的人能得到两三倍的饷银,我们这些不愿意巴结他的人却肆意克扣饷银,连抚恤都不发给我们!”
听着周升的话,丁应泰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凝重起来。
“周升,你可知道你在指控什么人吗?”
“杨镐大人,可是大明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二把手!”
周升咬牙切齿地开口。
“周升愿意赌命!”
“请大人尽管找人核实,但凡我所言有一字不实,那么大人自可禀报朝廷,将我周升抄家问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