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凌明黄色龙袍加身,头戴帝冕,坐在皇位上,接受百官朝拜,他绝美的脸上满是威严,抬手间可掌天下人生死。
卫知韫站在边上看着他。
他如今已是皇帝了,昔日纨绔之色不见,反而多了丝高高在上的霸气。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的臣民。
沈相站出来跪下:“皇上,按照大启礼制,太子妃应当被册封为您的皇后。”
其他朝臣也跟着附和。
萧鹤凌看向卫知韫。
卫知韫对他笑笑,落落大方。
他招招手,把卫知韫喊到自己身边来,牵着她的手站在高台之上。
“太子妃卫氏,娴雅端庄,心性坚韧,着册封为皇后,与朕同治天下。皇后册封大典与朕登基大典同日同时举办。”
朝臣齐齐跪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仪式结束之后,众人见到他们,称呼都变了,从太子殿下到皇上,从太子妃到皇后。
卫知韫居住的地方,也从太子府移到储秀宫。
宫人从早到晚忙碌,将储秀宫收拾出来,卫知韫在太子府惯常用的物件,也一应搬到储秀宫来了。
霜兰公主来宫里看她,很是不舍,“以后只我一人住在太子府,无人与我说话,实在寂寞无聊。”
卫知韫道:“你可经常入宫与我作伴。或者等父皇的葬礼结束,便叫皇上给你觅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霜兰公主年龄已经不小了,她也知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便道:“那皇后得嘱咐皇上,给我好好找个人,我要文武双全,还要才貌俱佳的。”
卫知韫失笑:“那是自然。”
霜兰公主又说:“先前宜芳县主要嫁去宣国,让两国百年交好,再不开战,奈何出了那样的事情,没去成。好在太子殿下安然归来了。
“我想,若我当真在大启京都城,找了个驸马,两国再也不开战,也算我为大启和宣国所作的贡献了。”
卫知韫道:“这样算来,你也以另外一种方式守护自己国家的子民了。”
霜兰公主道:“嗯,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霜兰公主在宫里与她闲谈一会儿,便去祭拜先帝,而后出宫去了。
先帝驾崩,她与萧鹤凌斋戒三日,三日过后,皇宫里的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皇帝要停灵二十七日,丧礼才算结束。
而在这段时间里面,萧鹤凌这个新帝,则已经开始处理国事。
皇帝的葬礼也在忙碌地准备着。
一直忙到元宵节过了,春节彻底结束了,萧鹤凌才稍微得些空,又被昭贵妃叫到九华殿去吃饭,卫知韫也一同被叫过去了。
贵妃问他葬礼准备得如何了。
萧鹤凌道:“已定陵名,撰哀册文,谥号还得再拟,撰谥册文。”
贵妃道:“好,等葬礼结束,你与皇后的大典也将举行,时间倒是紧张。再过一个月,皇后便要生了,你多仔细着。”
萧鹤凌应道:“母亲不必忧心,儿臣会的。”
昭贵妃精神不大好,吃过饭,萧鹤凌与卫知韫便告退了。
出了九华殿,卫知韫的目光就不时地看向萧鹤凌,几次之后,萧鹤凌才察觉到。
“皇后怎这样看着朕?朕脸上有脏东西?”
“近日来皇上繁忙,我只是想看看,皇上有没有清减。”
“确实繁忙,总顾不上吃饭,叫你忧心了。不过你放心,今日之后朕会按时吃饭,你怀着孩子,不宜再操心朕。”
卫知韫笑道:“皇上可是在苦恼,父皇留下的那么多妃子,该如何安置?”
萧鹤凌愣了下,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卫知韫又问他:“明妃的事情,你也知晓。要不要让她殉葬?她是父皇生前最宠爱的妃子。”
“殉葬?”萧鹤凌似乎很意外:“皇爷爷在位时就下了圣旨,取消妃子殉葬制度。若叫她殉葬,只怕会引起非议,倒叫父皇地下难安了。”
卫知韫笑道:“既如此,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她?叫她做个太妃?”
萧鹤凌沉吟片刻,道:“此事会有礼部官员去安排,不必操心,先静观其变。”
卫知韫看着他的脸、他的眼,好一会儿才道:“那听皇上安排。”
萧鹤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他道:“忙完了,朕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卫知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如往昔高大挺拔,明黄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威严赫赫。
他把林若芙交给礼部去安排,按照礼制,林若芙会成为太妃。
她不会为过去所作的事情,付出任何代价,甚至很可能林若芙还会生事,造出更大的祸端。
萧鹤凌没有对林若芙进行特殊处理,换种说法,等于他是在保林若芙。
卫知韫想,萧鹤凌这是想干什么呢?
腹中的胎儿踢动她几下,卫知韫收回思绪,伸手去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能够感受得到小家伙的脚正在顶她的手心。
卫知韫忍不住满脸笑容。
即将做母亲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先帝丧礼期间,皇宫算是平静,并未有人生事,只是因为皇家丧事,便是全国的丧事,故而走到哪里哪里寂静冷肃。
越到后期,卫知韫的肚子长得越快,萧鹤凌也体贴她,叫她多在宫里歇着,不必时时刻刻到太极殿去守灵。
卫知韫也便听从他的了。
萧鹤凌刚刚接管大启,很忙碌,几日才来储秀宫看她一次,宿在她宫中那更是不可能的。
卫知韫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养胎。
只是这日,吃午饭时,她见余嬷嬷和月见两人似乎不对付,主要是月见单方面和余嬷嬷生气,余嬷嬷一副“包容万事”的大佛形象,不争不怒。
午饭过后,卫知韫把月见叫进自己房间里,月见和余嬷嬷相视一眼,有些赌气似的。
“你和余嬷嬷之间是怎么回事?”
卫知韫问她,月见一开始不愿意说。
卫知韫道:“在这深宫里,只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依靠,若你们有事也瞒着我,我不知还能相信谁。”
月见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是愧疚:“奴婢原本是想告诉娘娘的,但余嬷嬷说,您不日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刺激不得您。”
“说来无妨,这会子没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我。”卫知韫靠坐在床边,吃饱了容易瞌睡,她还打了个哈欠。
“皇上去了几次长乐宫,时间还不短。”月见红着眼眶说道:“奴婢暗中跟随皇上几次了,确认无疑。奴婢想告诉娘娘此事,余嬷嬷不许奴婢说,奴婢便与她生气。”
卫知韫听完之后静默,手指轻轻敲着床沿。
月见看她不做声,忍不住道:“娘娘,您说皇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长乐宫住着的可是先帝的妃子!”
卫知韫道:“过几日,先帝就要下葬了,那时候我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她表现得很平静,这让月见很讶异。
“娘娘,您就不生气吗?”
“我是否生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卫知韫淡淡道:“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怀孩子真是辛苦,早期饮食不佳,呕吐不止。晚期腰酸背痛,还反酸,需要不断如厕。
但愿孩子早点生下来。
月见给她把枕头摆好,她躺下之后,又把被子掖好,便到外间守着。
皇帝葬礼这天,天不亮,皇宫里就有了动静。
光是启殡这件事,就声势浩大。
但凡皇族宗室,即便是已经出嫁的公主还是郡主,甚至是县主,都得过来陪护灵驾,前后队伍足足有几万人之多,可谓十分隆重。
等到葬礼结束,众人离开皇陵,回到宫中时,天色已黑,人人疲惫不堪。
好在都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众人心头安定很多,这个晚上人人睡了一个安稳觉。
先帝葬礼结束,距离新帝登基大典、皇后册封大典,也就没多久了。
卫知韫睡了沉沉一觉,醒来时听到院子里有鸟叫声,她梳洗过后出去走动,看到树枝冒出新芽。
“春天快要到来了。”卫知韫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说道,舍不得去触碰那娇嫩的芽儿。
今日阳光很好,卫知韫倦倦的,总想睡觉。
也许这话传到萧鹤凌耳朵里了,午后他带着郭太医一道过来,给她诊平安脉。
郭太医道:“皇后娘娘身子康健,胎相也稳,孕期容易疲惫是正常的,大多是如此,皇上、皇后不必因此忧心。”
萧鹤凌松了口气:“听郭太医这么说,朕就放心了。听闻皇后神思倦怠时,朕着实担心。”
“皇上今日繁忙吗?可否陪我说会儿话?”
萧鹤凌回答:“好。”
郭太医退下之后,帝后二人便坐在榻上,一道说话。
卫知韫道:“先前皇上为父皇驾崩的事伤心,后又被琐事缠身,我一直没机会询问皇上,您当初是如何从大火中逃生的?这一路上不曾遭遇追杀么?”
萧鹤凌看着她,眸子染上点点笑意:“皇后很想知道?”
卫知韫温声道:“您当时出事,我与母后都十分心痛,您平安归来,我们高兴不已,自然对过程很是好奇。皇上可告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