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大家都吓一跳,以为是来刺杀卫知韫的,月见和嬷嬷都立即拦在她的面前。
就连萧鹤凌也迅速闪身到卫知韫身边,将她护住。
岂料那妇人到了卫知韫跟前,忽然“噗通”一声跪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妇人应当是哭了许多天,眼睛浮肿,脸色苍白,虽然衣着华贵,但憔悴异常。
卫知韫认出来了,她是长平侯夫人,也就是孙明微的母亲。
“王妃娘娘,您救救我的女儿明微吧,她被我惯坏了,不是故意伤害您的呀。如今她也受到惩罚了,请您救救她吧。”
长平侯夫人说着话,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下掉。
不远处,长平侯正紧急大步走来。
方才长平侯夫人快步冲过来的时候,太突然了,长平侯自己都毫无准备,落后了夫人一大截。
卫知韫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猜想着他们应该是刚刚去见过皇帝,但没有好结果。
长平侯夫妇原本是在卫知韫大婚次日要进宫的,结果宫里临时生变,他们足足等了七八日,才终于得以进宫面圣。
秦家看住了他们女儿,不许孙明微回府,说孙明微已经是秦元德房里的人,要给秦元德做妾。
长平侯夫妇气炸,孙明微是他们孙家的掌上明珠,是嫡女千金,是差点要做太子妃的人,如何能够给秦元德做妾?
若当真如此,他们长平侯府的脸面,岂不是被彻底踩在地下了。
秦家不放人,他们就到宫里来找皇帝处理此事。
可是很快的,定远侯夫人也带着个嬷嬷上殿了。
皇帝听完双方的话之后,便冷了脸。
“你孙家小姐还是太子未婚妻时,就与秦家大公子有染,被嬷嬷丫鬟发现了,不仅不知悔改,还放火烧死三个嬷嬷,四个丫鬟,该死!”
这是皇帝说的话。
把长平侯夫妇俩吓得够呛,他们不知道背后还有这等事情。
而且定远侯夫人带着证人上殿,那证人身上还有烧伤的疤痕,他们无可辩驳。
皇帝又道:“如今她成了秦家公子的妾,也是她不守礼,想要对付宁王妃,而造成的后果,这苦果该她自己吃了。若再求情,便赐白绫。”
长平侯夫妇当时的心都冷了,如堕冰窖。
若有此等有辱门楣的女儿,倒不如死了算了,长平侯当即请求皇帝赐死孙明微。
那一瞬间,大殿上的众人都愣了下。
最后还是定远侯夫说,孙明微已经是秦元德的人,是他们秦家的人,要生要死也该她秦家说了算。
这话在大启来说,是对的。
女子一旦离开母家,就属于夫家的人,更何况孙明微已经与秦元德生米煮成熟饭,又在秦家住了这么多天,已经是秦家的人了。
长平侯夫妇差点被气疯。
可他们女儿犯错在先,甚至还杀人灭口,他们处在无理的一方,根本没能再求情下去。
而且皇帝根本没心情处理他们这种腌臜事,很快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出了大殿之后,长平侯夫人便道:“定远侯夫人如此做派,是要与我们长平侯府结仇啊!”
“怎么是结仇呢?我会好好待你们女儿的,我还指望她多给元德生几个孩子呢。”
定远侯夫人想着自己女儿是顺王妃,对方的女儿却给自己儿子做妾,根本不怕长平侯府。
更何况孙明微昔日得罪她太狠了,她早就想要磋磨孙明微了,结仇就结仇吧,又不是结不起。
长平侯夫人差点撕了对方的脸。
但因为对方身边丫鬟婆子多,撕不过。
双方就这样不欢而散。
长平侯夫人伤心至极,和侯爷一起离开皇宫,结果碰上了卫知韫,冲上来就给卫知韫下跪。
“虽然明微有错,但她到底不曾伤害到王妃娘娘,也不曾伤害到宁王殿下,请王妃娘娘做主,放过她吧。”
长平侯爷觉得杀死孙明微最好。
而夫人却觉得,女儿是她千娇百宠长大的,如今的结果叫她整个内心都崩塌了。
她身为母亲,如何能看着女儿沦落至此,而没有任何作为呢?
“若王妃娘娘愿意,我回头定带着明微登宁王府大门,给王妃娘娘致歉、道谢!重金大礼必不会少!”
她一直想攀上前来。
余嬷嬷一直拦着她,不许她靠近卫知韫。
卫知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母亲的心自然是真的,为女儿付出一切的心也自然是令人动容的,只是……
“夫人,您的女儿最终没有伤害到我,不是因为她忽然心软、改变主意,而是因为我足够能耐,才逃过此劫,若换做别人,毫无防备,好端端的宁王妃只怕已经被她、李代桃僵到定远侯府做妾去了。”
卫知韫慢慢说来。
“再有,她叫人偷窃我的嫁衣图案,如此处心积虑,在长平侯府定然掀起了不小风波,但是夫人与侯爷都不曾阻止她,想必是默认她的行为。如今她的下场,不正是二位促成的吗?”
赶过来的侯爷以及跪地的夫人,浑身一抖,脸色更是苍白。
卫知韫续道:“我只是叫她去吃下自己酿的苦果而已,都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侯爷与夫人请不必再纠缠。”
她话音刚落下,萧鹤凌的手就朝她伸过来,卫知韫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被他紧紧握住,牵着她走。
侯爷与夫人似乎还想再纠缠,但是长安已然上前阻拦他们。
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
萧鹤凌牵着卫知韫的手,一路上了马车,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灼灼做得很好,对付孙明微时有勇有谋,对待她父母时,有理有据!”
卫知韫抬眸看他,看到他眼里赞赏的光。
“殿下这般说话,只怕下次我要杀人,殿下会帮我递刀子。”卫知韫有些忍俊不禁。
“那当然,若能叫你生出杀心的人,定然十恶不赦,身为你的夫君,我定然会给你递刀子。”萧鹤凌理所当然的口吻。
卫知韫却有些意外。
她杀过一些人,手上沾染血腥,许多人觉得她可怕,卫府部分人也这么觉得。
从未有人像萧鹤凌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告诉她,值得她动手去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虽然她心里有一杆秤,可还是不免觉得自己像个恶鬼,为复仇而生。
是的,这一生,她为复仇而生,早已经面目全非。
“殿下把我想得太美好,或许会叫你失望。”
“我并未把你想得美好,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是人,就会有爱恨情仇爱与恨,若这些情绪都没有,那便是个怪胎了,只能说是披着人皮而已,不具备真正的人的特点。
“再说了,总要有人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否则任由恶人逍遥法外,岂不是有更多的人要受苦?我的灼灼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萧鹤凌说得坚定,又将卫知韫搂紧。
让卫知韫觉得,他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暖着她的心。
她有点沉溺其中。
这日过后,萧鹤凌忙着征新兵事宜。
因着大启如今算是太平,并非乱世,国家尚且还算富裕,故而萧鹤凌采取的是募兵制。
萧鹤凌制定的征兵标准比较严苛。
达不到条件的不要。
但凡能够入选的,都会给予军饷,免去赋税。
只要入了军队,便是农忙季节也不能回家,都在军中训练。
一时间响应者众多。
大半个月时间里,萧鹤凌都带着周为在忙这件事,一直忙到回门前一日。
他没提前说几时回来,因此卫知韫不曾出门迎接他,见到他时他已经走到正房,大步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这段日子以来,家里可好?”
“一切都挺好的。”卫知韫笑着回答:“殿下这会儿去沐浴更衣,还是先去用晚膳?”
宁王府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也没有孩子,昭贵妃又住在宫里,这王府里的关系十分简单,故而府中庶务她处理起来,倒是容易很多。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她大多都是在了解府中的情况,目前还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完成。
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很多。
“灼灼随我来。”萧鹤凌牢牢牵着她的手往里边走,卫知韫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单独和自己说,没设防。
嬷嬷丫鬟们都没有跟上来。
卫知韫忽然被萧鹤凌一把抱住,用力地亲吻了好一会儿,而后抱着她去了温泉。
卫知韫被他哄着骗着,和他一起在温泉水里洗澡,这男人手脚不规矩,将她抵在温泉池的边上,贴在她耳边说:“灼灼,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卫知韫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事后,她全身发软,被他抱在怀里,脸红得无法抬头。
“你是不是偷看我压箱底的《女儿图》了?”卫知韫问出声来。
“那是什么?不曾听灼灼说起,晚上一起看。”萧鹤凌的声音里透着愉悦。
卫知韫已经不想和他一起去吃晚饭了,以前就知道他坏,现在才知道他竟这么会使坏。
“食色,性也。灼灼,这事儿就跟吃饭一样,吃到好的便会快乐,不必对抗食欲。”
萧鹤凌怕她羞得厉害,把她放下来,改牵她的手:“吃饱了,晚上才能睡好,明日我们一起回你娘家。若叫你父母见你憔悴,怕是要担心你在王府过得不好。”
他们在吃晚膳,萧鹤凌便已经叫管家,提前把回门的东西准备好。
次日他们一早就出发,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顺王殿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