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大事,是卫修从宫里带出来的。
他甚至不敢高声,只将卫知韫喊到一边,小声而急切地说道:“宁王殿下将鄂玉山的大军,困在猛虎关十多天了,看局势是要大胜的。”
这消息卫知韫并不意外。
她知道萧鹤凌会斩杀鄂玉山,大胜归来。
“这是好事啊,大哥为何愁眉不展?”卫知韫不解地道。
卫修皱眉道:“你也觉得是好事吧?但是这个消息被压住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而且这消息传到京都城,已经将近十天了。”
卫知韫蹙眉,这是好消息,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按道理说,应当龙颜大悦,大启一派热闹景象才对。
为什么这样的好消息会被压着?
不被外人知晓?
卫修继续道:“而且,压住这个消息的人,居然是皇上自己。按理来说,宁王殿下即将打胜仗归来,昭嫔娘娘应该恢复贵妃之位的。
“或者说我们卫府被抄检那天结束,昭嫔就该恢复贵妃位的,但是直到现在,昭嫔还是昭嫔,还被困在九华殿里,不能得见圣颜。
“甚至我听闻,瑜贵人前去为难昭嫔,在雪天里把昭嫔娘娘的手指踩破了,皇帝也不曾怪罪,反而叫昭嫔把门关好,莫要出来招惹别人。”
卫知韫的眉头越蹙越深。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卫修说道:“灼灼,此事我只与你说,你想办法知会宁王殿下,或许只有他才能救下昭嫔,否则我担心宁王殿下归来之日,便是昭嫔的死……”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
但是卫知韫能听懂。
“皇上要隐瞒的事情,我们不要宣扬出去,一个字也别说,否则卫府定会被诛九族。”卫修又交代。
“大哥,这点你放心,我绝不透露一个字。”
“快去参加宴会吧,别叫任何人看出端倪,这事儿也急不来,我们只能慢慢想办法。”
卫知韫微微颔首,她明白的。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可她却知道,要变天了。
卫知韫借口铺子里还有事情要忙,便不和家中姊妹们一起前往长平侯府,叫他们先去,她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姊妹们没有任何怀疑,也便去了。
到了长平侯府,秦楚怡亲自来迎接,不见卫知韫,便问其故,贺青彤将理由说了,秦楚怡松了口气。
“我很喜欢卫大姐姐的,若她不来,我要失望的。”秦楚怡笑着说道。
然而,卫知韫说去铺子里,不过是假话而已。
这会儿她站在清晨的街道上,看见秦家大公子秦元德从春风楼里出来之后,立即冲过去把人拽开!
“公子小心!”
忽然被拽开,秦元德心生不爽,正要呵斥,结果楼上忽然摔下来一个花盆,就碎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他心中后怕,若是方才没人拽他,这会儿他已经头破血流了。
“是谁这般不长眼,竟往小爷头上扔东西!”秦元德怒吼,头顶上却安安静静。
春风楼是青楼,夜晚热闹,早晨清冷,这会儿门口没什么人。
而秦元德身为长平侯府的长子,夜宿春风楼,这会儿要赶早回去,参加家里的桃花宴。
“公子,有人要杀你呀!方才我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站在上面,就等你走过来,往你头上砸花盆呢!”卫知韫脸色煞白地说道。
秦元德本是个好色之徒,若平日见了卫知韫这等绝色,定忍不住要调戏一番。
但他刚刚从死亡线上回来,心中还后怕,对救下他的卫知韫充满感激,也就没了那等龌龊心思。
“公子别追了,人已经跑掉了……你还是赶紧叫人取下后颈的银针吧,不然当真要命了。”
“什么?我后颈有银针?”
秦元德试图动了动脖子,才感觉后颈很疼,而且头晕目眩,他立即信了卫知韫的话。
“是呀,有银针。附近就有一家医馆,公子快些去叫大夫拔出来,否则要命的。”
秦元德满脸恐慌,对卫知韫感恩戴德,还说什么日后定当报答之类的话,边说边朝迅速朝附近医馆跑去。
卫知韫看着这一幕,表情淡淡,转身上了马车,就往长平侯府去了。
而此时的长平侯府十分热闹,京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其中自然包括孙明微和裴宁。
上次被卫知韫仗打五十,让孙明微丢尽颜面。
再加上太子被罚去守皇陵,她简直郁闷得要死。
后来太子那边的亲信来找她,要她振作起来,太子迟早会回来娶她,她要帮着太子弄死卫知韫。
是啊,她要弄死卫知韫!
“表姐,前面有人。”烦躁地走着,孙明微忽然被拉住,裴宁示意她注意听,假山那边有声音。
孙明微立即安静下来,侧耳倾听那边的对话声,听完之后,她眉梢眼角爬上狠劲儿,心头畅快了许多,也不知心中有着什么计划。
卫知韫的马车慢慢地走着。
她确定秦元德的马车,先自己一步回到侯府,她才叫车夫正常赶路。
到了侯府,秦楚怡小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卫大姐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担心你不赏脸了呢。”
“这么好的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卫知韫笑道。
“我爹娘他们已经带着其他客人到后山赏桃花去了,卫大姐姐要不要到房间里歇一会儿,吃些点心再走?我陪着你。”
秦楚怡带着卫知韫,往休息的屋子走。
秦家不仅是后山种满桃花,就连院子里到处都是桃花,白的粉色的花瓣随风落下,仿佛入了仙境一般。
“听说卫娘子今日也会来?”
走着走着,卫知韫忽然从旁人的口里听到自己的消息,不由得驻足细听。
“她当然会来。”回应的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蔑之意。
是孙明微。
“她和离不就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夫君吗?她和离都好几个月了,谁都知晓今日桃花宴来的都是王公贵族,卫娘子怎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怕她等今日都等了一个冬天呢。”
孙明微的语气里,全是讥讽。
而其他人竟全都笑着附和她:“孙小姐说得很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