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韫笑了下:“我请大师算了一卦,卦象不太好,说周为会战死沙场。但我觉得你很厉害,只要你稍加留心,一定能够把他带回来。”
只要周为不死,一万八千将士也不会折损沙场。
萧鹤凌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在她的心目中,他厉害么?
从未听她说过。
不等萧鹤凌再说什么,长安已经来催,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半个时辰后就要出发了。
半个时辰……这么快吗?萧鹤凌蹙眉,总觉得有很多话还没和卫知韫说。
然而,搜肠刮肚半天,他却也只说出一句:“我将长安留在京都城护你左右。”
他自认为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此时心中却总也放不下。
卫知韫讶然,长安可是从小跟着他的贴身侍卫,只要他一个眼神,长安基本都知道他什么意思,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
“我在自己家里,还能比你在战场上凶险?方才不是还说听我的话?既然听我的话,便把长安带在身边。”
萧鹤凌眉眼间拢着一抹淡淡的忧愁,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不想答应,却又不舍得叫她失望。
“若殿下不将长安带走,恐怕我要夜夜睡不着,等你归来之日,怕是只能见到我一具尸……”
萧鹤凌的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不许胡乱说话,我把长安带走就是了。”
卫知韫这才笑起来,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件。
“这是我给殿下求的平安符。
“只有殿下一个人有,旁人都没有。
“我相信殿下活着,他们就活着;殿下胜利,他们就胜利。”
萧鹤凌接过平安符,心跳得很快,很想立即将她娶回家,也想立即出征,将鄂玉山的人头拿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他嫁对了。
“灼灼,过来抱抱!”
萧鹤凌终究没忍住,张开双臂将卫知韫抱了个满怀。
男人热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卫知韫的脸颊顿时绯红,想到旁边还有长安在看着,她更觉得脸热。
但她终究没有推开萧鹤凌,萧鹤凌这是要上战场了,三五个月无法回来,而且他如今是大启的将士,是为大启冲锋陷阵的将军,抱他一抱又有何妨?
长安自觉地背过身去。
萧鹤凌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饱满的红唇上,目光里全是贪恋和痴狂,染着浓浓的欲色。
卫知韫以为他要亲上来,但是萧鹤凌看了半晌,并未这样做。
只听他声色喑哑又张狂道:“等我回来就亲你,那时候必定以夫君的身份。”
卫知韫绯红的脸颊热了又热。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她的脑海中逐渐出现一片的红,那喜庆的红里是身穿新郎服的萧鹤凌……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得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灼灼,下雪了。”萧鹤凌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里融化。
他拢了拢卫知韫身上的大氅,弯腰抵上她的额头,深吸一口气,“我该出发了。”
卫知韫忽然倾身上前,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下,然后迅速跑开。
身后传来萧鹤凌低低的笑声。
一个时辰后,萧鹤凌带着十万大军出征。
卫知韫看着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忽然就热了眼眶。
萧鹤凌回头看她,见她站在城墙上,一身红衣,是人群、白雪当中最显目的存在,好像在等他凯旋。
萧鹤凌将这个画面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后来的一生都没有忘却过。
萧鹤凌走后,雪越下越大,整个京都城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卫知韫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想问问萧鹤凌去见过林若芙没有,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结果给忘记了!
嗯……比起他凯旋,这件事实在渺小,等他归来再问也不迟。
想明白了,卫知韫便走下城楼,撑着伞上了马车,回了卫府。
刚进大门,就见二哥风风火火地跑来,气都没喘匀,便说:“灼灼,来了,李大夫的师妹来了!”
卫知韫这才注意到,二哥身边还跟着个女子,身穿白衣,年轻且漂亮,整个人好像雪堆出来似的圣洁清冷。
女子说自己名叫颜岚,正是李大夫的师妹。
颜岚给她探了脉搏,然后确定下来:“的确是我师兄所说的那样,中的是生死蛊。”
卫崇立即追问:“怎解?”
颜岚看着卫知韫,回答:“再养一只蛊,将你身上的蛊虫吸出来。”
卫崇问道:“怎么养?颜姑娘可以养吗?”
颜岚轻声道:“不是我养。要找个活人,以他的身体为容器、鲜血为养料,养上九十九天,也就成了。”
卫崇听完之后,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他抿了抿唇,问道:“九十九天之后,养蛊的那个人会如何?”
“会代替卫小姐,与下蛊之人的生死绑在一起。”
卫知韫道:“也就是说,只是换个人来中蛊而已,并不是解蛊了?”
颜岚:“可以这么说。”
话落,周遭一片安静。
大雪已经停了,只剩下风吹的声音。
时间仿佛凝滞了好一会儿。
卫崇和月见同时捋起袖子,朝颜岚伸出手:“我来养!”
颜岚没有立即回应他们,而是看向卫知韫,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卫知韫娥眉微微蹙起:“颜姑娘,找谁人来养蛊虫都可以吗?还是必须是至亲才行?”
“甘愿以自己身躯为容器、鲜血浇灌九十九天的人,都可以。不一定得是至亲。”
月见立即道:“那便让奴婢来吧。奴婢命贱,能在小姐跟前伺候这么多年,跟着小姐享受了无尽的富贵荣华,也该报答小姐了。”
她一脸甘愿赴死的表情。
眼眶红红的。
却没有退缩。
卫知韫将月见的手给拉回去,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二哥是我的二哥,但你也是我的亲人。”
前世月见就是因为护她而死。
今生经历这么多,好不容易让月见乖乖地活在自己身边,她如何能让月见为自己冒险?
卫崇便道:“还是我来吧,我是男儿,身强体壮,一只小小的蛊虫能奈我何?”
卫知韫也把他的手给拉回去:“二哥,我心中已经有了养蛊虫的人选,你和月见都不必为我牺牲自己。”
卫崇立即问:“人选?是谁?”
卫知韫脸上泛起清冷的笑容,白皙的手指慢慢握成拳头:“下一个犯到我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