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韫从轿辇上下来,伏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民妇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皇帝记得之前也问过她想要什么奖赏。
但基本都被她拒绝。
今天她居然有想要的东西了。
“你说来,朕满足你。”
“皇上,民妇想要的东西,只能私底下跟您说,民妇不想旁人知晓。”
皇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从来没人这样提要求的,但是卫知韫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念在她为大启做了这么多,又因为误会被驸马重伤……
皇帝终究还是道:“既如此,你先下去休息,朕等会儿会去看你的。”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知韫诚心叩头之后,便由月见搀扶着上了轿辇,离开了院台。
孟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
他总觉得,卫知韫这次的要求,与自己有关。
定柔公主还在想着江塔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孟珩的神色。
她想着等会儿要把江塔结果了,不然萧鹤凌顺着江塔这条线调查而来,迟早会找到她头上。
还要找太医,在卫知韫的伤口上做手脚,让她去死,即便父皇许了她诺言,她也无法享受。
要知道,她孕期已经满三月,太医说胎儿已经稳定,但是当她想和驸马亲热时,却被驸马拒绝了。
虽然驸马说:“你身怀有孕,我怕伤了你,今夜我便抱着你睡就好。”
可是当初她怀老大的时候,太医刚说胎儿稳定,当天晚上他就急不可耐了。
而且驸马拒绝她,不只是一个晚上,已经连续十几天了。
孟卫氏,绝不能再活下去。
她不要任何人分走她夫君的心!
萧鹤凌也在看着卫知韫离开的背影。
他也在想,她会向父皇要什么奖赏?
皇帝说道:“左相年龄大了,老糊涂了。竟说出许多不合时宜的话来,扰乱民心。朕特允左相现在就回家休息,赏菊盛会、骑射比赛都不必参加了。”
沈相浑身一震。
什么休息?不过说得好听而已。
实际上就是不许他再出现在赏菊盛会、骑射比赛上面。
想他堂堂丞相大人,连这样的大型活动都不能参加,简直丢人至极。
然而,事已至此,他无力回天。
“微臣多谢皇上体恤,微臣告退。”
离去时,沈相一脸的颓丧,好似顷刻间老去十岁。
“至于驸马,太过暴躁,不问青红皂白就刺了卫氏一剑,委实不该。但念在你情有可原,也被宁王还了一剑,功过相抵,下去治疗吧。”
孟珩跪下来:“多谢皇上。”
定柔公主扶着他退下了。
皇帝心中好奇,孟卫氏到底想要什么奖赏,偏要私底下说……
“贵妃,朕也有些乏了,下去更衣再来。”皇帝与昭贵妃打了声招呼,便要带着大太监下去。
昭贵妃还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并不揭穿他,只陪他演戏罢了。
“皇上,孟卫氏确实是个妙人,又是个寡妇,确实有些孤苦。”昭贵妃说道。
皇帝怔愣一瞬,立即说道:“再妙的人,也不及贵妃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昭贵妃内心冷笑,曾经皇帝可是说旁人不及她万分之一的。
看来,孟卫氏果然得皇上的心。
卫知韫被带到生秋庭里去休息。
皇帝踏过门槛,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便停下来挪开步子。
身边的太监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皇上,是女子的绣囊,应当是孟卫氏的,掉落在此。”
绣囊开了,里面有一张纸,皇帝直接将那张纸抽出来,纸张已经泛黄,仿佛日日夜夜被人摩挲。
他将纸张展开,里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因为摩挲日久,墨迹有些被磨掉了。
“这人看着好生眼熟,朕好像在哪里见过。”皇帝说道。
太监探过头来看,思索片刻:“是孟府二爷孟长策的画像,三年多前,他与孟大人一同去治水,出发之前皇上您见过一次。”
“是了,是他!”皇帝一锤定音。
他已经确定,这绣囊就是卫知韫的,她随身携带在身上,又日夜摩挲这画像,恐怕对故去夫君思念很深。
皇帝叹了口气,抬脚走进去。
卫知韫并未躺下,听到脚步声,立即迎上前来,在皇帝跟前盈盈跪下。
“不必多礼,你现在是大启的有功之人,坐下与朕说话。”皇帝在软榻上坐下来。
太监立即给卫知韫搬了个杌子,卫知韫谢过之后,便坐下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皇帝没有将绣囊还她,手里还搓着孟珩的画像。
“民妇有三个请求,但是只有在满足了第一个请求之后,民妇才会提出第二个第三个请求。”
“你的要求太多了。”皇上说道。
卫知韫垂眸不语。
皇帝道:“说说你的第一个请求。”
“第一个请求是,民妇想和定柔公主的驸马爷,单独说说话。”
“他刺你一剑,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是皇帝的第一想法。
卫知韫摇摇头:“民妇没有想过要报复他。再者说,民妇身负重伤,若想杀他报仇,也无能为力。”
“那你要和他说什么?”
“皇上若是想知道,到时候您坐在殿后,便可知晓了。”
皇帝干咳两声,那他不是成了偷听的小人了?
可他就是想知道!
“驸马是朕的女婿,你是大启的有功之人,朕不愿你们结下仇怨。这样吧,朕就按照你所说,你与驸马谈话时,朕坐在后边批阅奏折,若是你们起了冲突,朕也好从中调和!”
“但凭皇上做主。”卫知韫起身福了一礼。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孟珩过来了。
他一人单独前来。
卫知韫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此处唯有我与月见而已,驸马可否将面具揭下来?”
孟珩没有摘面具,而是对着她作揖行礼:“卫娘子,方才院台之上,宋岭误会你了,实在对不住。”
“驸马不必这般客气。我向皇上求的第一个奖赏,便是单独与你谈谈。”
“卫娘子想要谈什么?”
孟珩站在她跟前,虽然他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但是卫知韫不喜欢仰头看着他。
“我不愿意仰头看着驸马,请驸马坐下说话。”
孟珩倒是没有拒绝,在她对面坐下来,然后看向她,请她说话。
“我想知道,驸马为何刺我一剑,置我于死地?别说是为民除害,你不信,我也不信。”